第424章 正义(5)

他轻轻拉起春田步枪的肩带,背起那把修长的栓动步枪,然后微微欠身对塔娜鞠了一躬。图尔吉的脸上刻着的‘滚’字疤痕在灯光下显得格外狰狞,但他的眼神却异常平静,仿佛已经接受了自己的命运。

“姑姑,我理解您的决定。土谢图家的未来比我个人的仇恨更重要。”图尔吉的声音低沉,带着一丝沙哑,但每个字都清晰有力。

此时小狼崽子依旧低着头,塔娜的余光只能看到那狰狞恐怖的伤口,塔娜完全能想象得到自己侄子遭遇了什么样的酷刑。那天她遇到图尔吉的时候,他已经被归化城的叛军赶了出来,正在来乌里雅苏台的路上。

塔娜还记得,那天的图尔吉是被绑在马背上的,他那张脸上纵横交错着一道道触目惊心的伤口。那些伤口有的深可见骨,红肉外翻,仿佛是恶魔在他脸上肆意啃噬后留下的痕迹;有的则刚刚结痂,痂皮干裂,像是干涸的河床,裂缝中隐隐透着血丝,似乎在无声地诉说着曾经遭受的剧痛。每一道伤口都呈现出一种暗红色,那是鲜血凝结后的颜色,宛如死亡的阴影笼罩着他的面容,让原本英俊的脸庞变得狰狞恐怖。

那时他的额头上,一道长长的伤口斜斜划过,就像一道丑陋的闪电,将他的眉毛都劈开了,使得他的眉形变得杂乱而扭曲,那原本英气逼人的双目也因此显得有些突兀和无神。左脸颊上,伤口密密麻麻地聚集在一起,像是一群贪婪的蚂蚁在疯狂地啃噬着他的肌肤,这些伤口深浅不一,有的地方还在渗血,将他的脸染得一片斑驳,那曾经饱满的脸颊此刻凹陷下去,仿佛失去了生机的土地。右脸颊更是惨不忍睹,一道深深的刀痕从眼角一直延伸到嘴角,将他的脸几乎劈成了两半,那道伤口的边缘参差不齐,像是被锯齿状的凶器划开,周围的皮肤肿胀得厉害,使得他的右眼都有些睁不开,嘴角也因为伤口的牵扯而微微歪斜,整个人看起来仿佛是从地狱深处爬出来的恶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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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时他的身体同样是伤痕累累。破旧的蒙古长袍被撕扯得破烂不堪,露出的肌肤上满是淤青和鞭痕。那些淤青呈现出青紫色,一块连着一块,就像乌云密布的天空,笼罩着他的身躯。鞭痕则像一条条蜿蜒的毒蛇,盘踞在他的背上、手臂上和胸膛上,有的地方皮开肉绽,血肉模糊,还残留着一些草屑和泥沙,仿佛是被人在泥泞中拖行后留下的耻辱印记。他的双手布满了擦伤和割伤,手指肿胀,有的指甲都已经脱落,露出了血淋淋的甲床,让人看了不寒而栗。

图尔吉的双腿也在微微颤抖,他的裤子被划破了无数道口子,露出的腿上满是伤口和血迹。他的膝盖处有一处深深的伤口,伤口周围的皮肤已经发黑,显然是受到了严重的感染,脓水不断地从伤口中渗出,与鲜血混合在一起,顺着他的小腿流淌下来,滴落在地上,形成了一小滩暗红色的血泊。他的脚踝处也有一道勒痕,勒痕深深地嵌入肉里,周围的皮肤肿胀不堪,呈现出一种青黑色,那是被绳索捆绑过的痕迹,仿佛在诉说着他曾经遭受的束缚和屈辱。

塔娜的这头小狼崽,那眼神中透露出无尽的疲惫和绝望,曾经那明亮而坚定的目光如今已变得黯淡无光,像熄灭的篝火,只剩下一片死寂。他的嘴唇干裂,起皮的地方还带着丝丝血迹,微微颤抖着,似乎想要说些什么,却又被痛苦和屈辱淹没了声音。他整个人就像一只受伤的孤狼,在黑暗中独自舔舐着伤口,却找不到一丝希望的曙光。

塔娜的思绪再次回到现在,回到这座营帐里,她强忍着心中的悲痛,她知道,现在必须要坚强起来。于是这位女头人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稳一些:“狼娃子,记得把地图拿走,乌里雅苏台这片草场和城区你别在这里占着,你守不住。我地图的那片草场在虫子领地的夹缝里,没人会为了杀你去那种地方。”

图尔吉默默地点了点头,他知道,自己现在的状态根本无法去报仇,只能先听从姑姑的安排。他拖着沉重的步伐,缓缓走出了塔娜的帐篷。当图尔吉挑选好了跟自己走的三十个老婆,就回到了自己营帐,坐在角落里,他的面前一个用石块和泥土堆砌成的简易炉灶,炉灶上放置着一口铸铁锅,锅底因长期使用而熏得漆黑。旁边堆着一些干燥的木柴与牛粪作燃料,还有一把铁制的火钳靠在墙边。炉灶上方,悬挂着一些风干的肉干与草药,肉干的纹理清晰可见,草药散发着淡淡的清香。

现在已经有老婆开始给他做饭,还有的老婆开始给他收拾行李了。可是图尔吉就就那么盯着帐篷顶上,悬挂着一盏油灯,灯芯燃烧时发出微弱而摇曳的光。这里原本就是塔娜的帐篷,所以四周的帐壁上,挂着几幅描绘蒙古草原风光的画卷,笔触粗犷却充满了生机。画卷之间,还挂着一些手工制作的饰品,有用兽骨雕刻成的小挂件,也有串起彩色石子与羽毛的项链,这些饰品在黯淡的灯光下,闪烁着别样的光芒。

图尔吉心里暗自说道:“都说正义...正义...正义到底在哪呢?为什么,我就像一条丧家犬一样,屈辱的活着呢?父汗啊,武廿无赢定了,不过我也会让他赢得不是那么彻底。我会让土谢图家像野草一样活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