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番斥责毫不留情,秦吉与赤九烈面上忽红忽白,极是难看,但却无论如何也说不出话,诸葛千机见场面已尴尬至极,无奈劝道:“今日是文泽的丧日,都放下干戈吧,方化…”方化长叹传来,再没有言语。佘十方沉默不语,上了炷香,他正欲转身离去,诸葛千机言语传来:“雪然,叩谢来客!”
计雪然望着佘十方,没有拜下,佘十方顿了顿,寒声又道:“不必了,小子,日后别丢你爹的脸。”他言罢再也不看众人,暗自离去。诸葛千机叹了口气,拍了拍愣神的计雪然,深深摇了摇头。灵堂中一下又恢复了平静,各人心中都放松许多。竹林外,佘十方独自走出,他双目微微向一旁远方瞥了一眼,似乎轻声哼了一下,他回过眼神,身子竟然缓缓往地下漏去,不出片刻,消失不见。
远方林边走出几人,身着白衣,中间一俊朗男子,年过三十,他望了望来处,没有言语,朝林中走去。
“咣!”“王屋山孔雀谷尹谷主来拜!”长报一声,计雪然呆滞的双目忽然有了一丝光彩。堂内众人惊讶之色溢于言表,尹芳竹这个名字已在十年前便响彻了天下,十年前,二十出头的尹芳竹学有所成,与恩师孔雀谷上代谷主狄云锡战成平手,不出两年便接下了谷主之位。之后这位年轻谷主才华得到了展现,八年的时间,不仅让他自己的修为更接天道,孔雀谷也比当年更加繁盛。尹芳竹不但长相俊朗,又修为通天,故也赢得了孔雀明王这一美名。
侍卫将来人带进堂中,尹芳竹走在最前,身边有一位长者,其他都是些年轻男女,几人面容庄重,一一走进。尹芳竹正视灵台,点燃了三柱高香,深深鞠了一躬,他抬起头,颊上有些惨淡,道:“计兄,芳竹来看你了!”
一旁诸葛千机望着尹芳竹,眼中神色复杂,尹芳竹这时整过身子,微微做礼,道:“尹芳竹见过诸葛师叔,仓促前来,还望见谅。”两大门派世代交好,尹芳竹自认为侄,更显尊重。
诸葛千机惨然一笑,道:“贤侄太见外了,你能亲自来祭拜文泽,已是最大的安慰了。”
尹芳竹摇了摇头,叹息道:“文泽与我相交十年有余,我二人总是比武切磋,上次还是一年前在王屋山,不想…”说到这里,尹芳竹竟有了一丝哽咽。众人也受到感染,各自叹息。
“尹叔叔…”一稚嫩的哭音,从灵位下传来,尹芳竹回首,计雪然正跪在地上,眼中满是泪水,凄惨的望着尹芳竹。
尹芳竹不由鼻尖一酸,险些掉出泪水,他急忙走过,将计雪然拦在怀中,安慰道:“雪然,叔叔在,雪然不要哭。”计雪然被尹芳竹搂在怀中,丝丝苦绪又徐徐再现,原本已经哭干了的泪水,不知何时又流出眼眶,所有的悲痛,伤怀,全在这一刻爆发。
哭声掩过了所有声响,偌大的紫青竹林,响彻着无比伤怀的哭喊。没有人再阻止这孩童的哭喊,是不忍,还是不愿。计雪然趴在尹芳竹怀里,放肆的大哭,眼前隐隐黑去,不久晕厥过去,不省人事,他只记得,众人急忙跑过的身影。
一连三日,方化费尽浑身解数,计雪然终于醒来,窗外大亮,床边趴着一人,房门却是关着的。计雪然奋力的半坐起来,才看清熟睡之人,诸葛西凉凌乱的头发,紧闭着双眼,背上不知谁的衣服盖在上面,看样子,应是守了一夜。计雪然心中莫名的激动,伸出小手,抚过了诸葛西凉的秀发。
“呃…雪哥哥,雪哥哥你醒啦!”诸葛西凉睡的不熟,一碰便醒了,他见计雪然转醒过来,大喜过望,连忙往门外跑去,口中大喊:“爷爷!雪哥哥醒了!”这时门外急忙跑进几人,诸葛千机和方化冲在最前,跑到床边。
“雪然,你可将外公好吓啊!”
“唉…好孩儿可算醒了。”计雪然面容憔悴的望着众人,几张熟悉的面孔后,露出了尹芳竹的影子,计雪然一阵心热,喊道:“尹叔叔!”出乎众人的意料,这计雪然醒来也不见亲人,却对那陌生人这般思念。人堆后,尹芳竹也有丝惊讶,微笑走进。
尹芳竹走到床边,摸了摸计雪然的小脸,道:“雪然,你终于醒了,大家可都担心呢。”
计雪然呆呆的望着尹芳竹,眼中夹杂着异样的神光,口中嘟嚷:“爹爹…”尹芳竹一愣,有些惊愕。诸葛千机众人也不明何事。
方化顿了顿,接道:“雪然现在还很虚弱,都退下吧。”神医开口,所有人都不得不听,顷刻间,虽有不舍,但还是都出了房门,只留下了诸葛千机兄弟,诸葛西凉再三请求,而尹芳竹被计雪然丝丝抓着衣襟,故也留在了房中。
方化见外人离去,沉沉叹了口气,深邃的望着计雪然,半晌,开口道:“雪然,你先放开你尹叔叔的衣袖,外公有话要问你。”诸葛兄弟相视一眼,似乎有些紧张。计雪然听得方化如此正态命令,双手不由的放开,尹芳竹也站离了床边,静守等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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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中一时间无人言语,寂静的异常。“雪然。”方化开口道:“从今往后,你想与外公云游四海,还是留在这山庄之中?”尹芳竹一下明白过来,计雪然没了父亲,这由谁抚养倒也成了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