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帕子塞住口腔确实耻辱,但紧急情况下他亦不是不能忍受。
至于尊严。
他身为宁国公府世子的尊严,生来便有的傲骨,早在五年前逃亡时便被一点点碾碎、一寸寸折断。
在他被杀手一枪刺穿左胸,脱力跪在地上的时候;
在他被驮在马上,眼睁睁看着亲信为他挡箭身死的时候;
在他为了复仇仇不得不向仇人跪地称臣的时候。
尊严二字于他,早就不复存在。
谁还记得,他需要尊严。
就连他自己,为了报仇,也能把自己的尊严踩在脚下反复碾压。
沈长宴没想到,今时今日,能从嘉萝口中听到这样的话。
仿佛他是个有血有肉的人,而非只为报仇活着的行尸走肉。
嘉萝竟是这样怜惜他、心疼他。
沈长宴的心忍不住翕张,越跳越快。
他蓄着一股劲儿,猛然推开嘉萝的手,抓住被角塞进嘴里。
只要能不伤害到嘉萝,他不愿再去管什么体面尊严。
反正,他早就不在乎了。
嘉萝被推得身形晃动,稳住身子后,看到沈长宴的模样,忍不住落泪。
眼泪一颗一颗往下掉,根本止不住。
沈长宴知道,她在心疼他。
奇异的,他觉得身体也没那么疼了。
疼痛没有减弱,只是他能用来对抗疼痛的力量增强了。
爱真的能止痛,沈长宴模模糊糊地想。
毒血排干净后,沈长宴和嘉萝同时松了口气。
两人俱浑身湿透,好似从水中被打捞起。
缓过身上的抽疼,意识到自己能发出声音后,沈长宴第一时刻叫了嘉萝的名字。
“阿萝。”
嘉萝坐在床边,抬眸看他。
沈长宴已经坐起身,倚在床头。
“过来,让我看看你的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