仰起的头颅失去了最后一点支撑的力气,本不该落在南海的雪在清晨的第一缕霞光中,盖住了不甘心却又无可奈何的银色双眼。
更令人绝望的是鲛人的身体伴随着飘落的雪花化成了银色流光沉入海中。
即使他们都伸手去捞、用衣服去接,也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银色流光被那只一路跟随苏意的小龙吸收,而那颗被她系在手腕上的粉色珍珠也落入海中。
张海克潜入海中呆呆地看着自己什么也没有握住的双手,口中的白色珍珠早已融化,失去光泽的粉色珍珠被他抓住,牢牢地握在手心。
刚踏入院子里的张启灵踩中了一颗圆滚滚的东西,北方迟来的一场春雨把院子里的血腥味冲刷了个干净,被张启灵握在手中的珍珠红得仿佛是在滴血。
一只手里是血红色的珍珠,另一只手里是今早银丝断裂后摔碎了的银色鳞片。双手都拿着遗物的他在大雨里格外狼狈。
北方雨春晚,南海雪漫天。
张瑞仪一个人在长白山的青铜门后面守了好多好多年。
虽然大家一直都说他是张家瑞字辈里最偏文的一个,但他的实力本身也是不弱的,不然也压不住除了张瑞谭以外的其他几个瑞字辈。
这些年每隔几年一直都是张海藻来给他送物资,那孩子天资聪颖,要不是身份着实尴尬,张瑞仪甚至动了收徒的念头。
自从张瑞仪主动给张海藻答疑解惑过,这个过于年轻的海字辈每次来都会单独带来一份好吃的卤菜,然后装作不经意地聊起关于张家唯一一个不姓张的人。
说她又去了哪儿玩,又跟谁走得近了些,又做了什么新菜式。总之想到什么说什么,张瑞仪也总是不厌其烦地听着。
只是这一次,没有了那份熟悉的菜,张海藻也变得沉默了许多。
按照惯例,今天一天张瑞仪都可以待在青铜门外,等到晚上再回到青铜门内就行。
他把每一道菜都吃得干干净净,却没有吃到他想要的那个味道。
空了的碗筷被收入篮子里,山洞内火光明灭,只是半年就已经过分沉稳的张海藻最终还是开口道。
“苏意姐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