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英眼角泪水不断,此刻她既不伤心也不难过,就是想哭。
付英乘兴而来败兴而归,她一度以为这个家 因为三妹的一己之力扭转多年的颓败局势,没想到还能急转直下。
本想着熬到兄弟姐妹们长大,大家众人拾柴火焰高,日子就能好过起来。
不奢求父慈子孝,兄友弟恭。只要能和谐安康就知足了。如今看来,能够继承的不仅有财产还有贫穷,愚昧和堕落。
夕阳斜照在雪地上呈黄色,高高低低的山坡上披着积雪,像无数嘲笑付英的老妈子。
此刻付英恨从心来,她感到极大的愤慨和耻辱,恨不得抽血扒皮脱离和这家人的关系,一点点都不想有!
付英走后,母亲带着医生穿过人群进了屋,三弟还是哀嚎着,就像正月待宰的猪。
医生进来看到这场面也是一身冷汗,从业多年还没经历过这么血腥的场面,他也没有麻药,想要缝合伤口只能用缝麻袋的针,一瓶白酒递过来,医生说:“小子,忍着点!”
又对其他人说:“你抱着他的手。你摁着他的头,你扶着这条腿!
随着酒撒上去,三弟的哀嚎声痛彻心扉,外面看笑话的人也跟着后背发凉,龇牙咧嘴,仿佛感同身受。抽筋扒皮一样。
一切都搞好了,三弟腿也绑着,半个脑袋也绑着,鼻子塌了也用棉球顶着,整个人淤青起来,像个猪头。
就连半个嘴唇都像香肠一样肿的张不开。
人群散去,大家都精疲力尽。
付英爹炕头睡着,三弟炕尾躺着,三妹收拾完碎玻璃渣,她和付英娘用破床单把窗户挡起来,北风呼啸,家里凉风嗖嗖就像坐着敞篷车。
三妹抱怨:“这么大的口子晚上怎么睡觉!”
付英娘又拿来一床棉被挡着:“我待会去小卖店看看有没有玻璃卖,不行就只能等到明天去镇上买了。你大姐呢?”
三妹不高兴的嘟囔:“走了,哥把她骂走了,不让她掺和家里的事!”
付英娘咳嗽了几声:“她是不该掺和,这个家已经完蛋了,她应该去过自己的日子,她要是不狠心一辈子也别想好过。”
三妹一听不乐意了:“你就向着大姐!”
“我咋向着她了,她是家里老大,这些年你们的破事不都是她在管吗?你和那个石磊我们不同意,她说的没错,难道不是为你好吗?你咋就听不进去呢?你是吃饱撑得还是鬼迷心窍了?”
付英娘有点激动,咳嗽的更厉害了!
三妹被骂的不说话,付英娘又问:“你哥的事情你到底知道多少?赶紧说!你要是回来早说也不至于弄到今天的地步!”
三妹把自己和哥哥在北京如何遇到石磊和美玲的事情全部详细的说了一遍!
付英娘一听不淡定了:“啥?石磊在北京强迫的你,不是你主动和他搞对象的?那你咋不早说呢?那你现在咋又跟他好上了呢?你这是干的什么没屁股事?”
三妹不高兴的嘟囔:“刚开始不喜欢,时间久了发现他确实对我很好,百依百顺,反正是要嫁人的,你不是希望我嫁给村里吗?他不就是一个村的,以后还能帮助咱们!”
“行啦,还帮助家里,就你找的这个货色别把咱家给掀了都是烧高香了。你这是请神容易送神难,本来有理的事情到最后变成没理了,你都大了,我也不知道该咋说你,不听劝谁也没办法!”
三妹气急败坏“你们都是啥人,和村里人一样看不到别人一点好处!”
付英娘把窗户收拾好就出去了,她想到这几天有很多人盖房子,去看看有没有不用的玻璃先借几块,旧的也行!
付英娘走在路上,咳嗽的更严重了,她也没有什么特别强烈的情绪波动,现在能做的就是哪破补哪。
付英爹一言不合就打,自己少说点,儿女大了,一说就跟你吹胡子瞪眼的,也不说了,她感觉日子好难过啊,怎么就她的日子这么难过。
别人家都是欢欢喜喜的,今年眼看就好过了,咋一夜间又回到以前,甚至还不如以前,最起码以前有盼头,孩子长大就好了。可是盼来盼去,这心智不熟的闺女不听话和村里混混好上了,儿子更是缺了德行直接找了站街女。
本来还想着找个好人家找个好媳妇能生个孙子也算有所交代,现在倒好。就算自己下了地狱,祖宗气的都能给她骂回来!
付英娘又想起付英,这孩子才回来几天,又是干活又是缝衣服,一天没休息,这眼看过年了,今天这档子事把她逼走了,大冷天冒着雪该多伤心呢。
付英娘想到这就眼泪止不住的流,她用袖子擦了擦拐进了小卖店。
付英走累了躺在雪地上闭目养神,北风呼啸。寒鸦归巢。雪沫刮到脸上凉飕飕的。
“你没事吧?”一个声音悠悠传来,关切中夹着悲伤。
付英睁开眼,是杨帅。
付英心中悸动,勉强挤出一丝笑容摇摇头,
“起来吧,雪地凉,睡坏身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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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在这干啥呢?”付英好奇的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