蚕丛不理睬她,他也不期望了解她,于是怒道:“走吧!咋们一直往前走。”
巴桑卓玛有点恼怒,她明白自己的处境:“你这是找死,说了,一旦冰风来临,想躲藏可就来不及了。”
蚕丛牵扯着绳索,差点要踢她:“走吧,咋们得加快速度。”
巴桑卓玛挣扎站起来,跟在他后面。
两人一前一后,白色冰川一望无际,像波涛一般起伏不平,又如同一张褶皱的大网。
蚕丛一口气走了一个时辰,因为长时间没有进食,因此两人饥肠辘辘,越到后面越困顿难行,他听到巴桑卓玛喘着粗气,想到她身为一个女人,比起自己来柔弱得多,她肯定也累坏了,于是停下来脚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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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个天地一片昏暗,凌厉的朔风像一把把尖锐的刺刀,从脸颊上削过,一声惊天动地的虎啸丛遥远的冰原后方传了过来,蚕丛矗立在冰丘上,极目远眺,他试图捕捉这个啸声的来源。
巴桑卓玛显然被吓住了,她赶紧说道:“白虎,是白色大老虎。”
蚕丛听到“白虎”两个字,心里一阵震撼。
上次在波西部落桑树林,那只威猛的白虎简直比猛犸巨像还要巨大几倍,而且速度快的惊人,它的獠牙锋利如刀。当时,几个腾挪跳跃就将一个山寨搅得天翻地覆,惨不可言,至今想来心有余悸。
他明白碰到这个东西只能避开锋芒,于是说道:“你也看到过那只白色的大老虎?”他不知道他说的那只是不是就是巴桑卓玛指的那只。
巴桑说道:“看到过一次,白色老虎比巨人还要厉害,它的速度快如闪电,族里两个巨人就死在白虎的血盆大口之下。”
蚕丛呆立当场:“巨人?你看过巨人吗?”
巴桑卓玛见怪不怪,再说,她的重点是在那只凶残的白虎身上,她说道:“我们为了拦截这只白虎,设计了一个囚笼,费了许多猪肉、鹿肉、马肉和狼肉,就为了引诱这只白虎上钩,可惜,咋们的巨人虽然威猛,强大,但是白虎太过凶残,几个回合,就兵败如山倒,最终还是让它跑了。”
蚕丛继续问道:“你们要杀了这只白虎吗?”
巴桑卓玛闻言震怒,她看到天色已晚,有点焦急:“你到底还要不要命了?天都黑了,你要找到两位前辈,简直是痴人说梦。”接着她瘫在地上:“我累了!我不走了。我们怎么会要杀了它,白虎是上古创世神兽,据说是比黄帝时期还要古老,人们只有敬奉它,杀不死它。”
蚕丛蹲下身来,看着她娇憨的脸色,一丝坚强的神气,于是说道,“好吧,咋们暂时找个地方躲藏一下。”
巴桑卓玛脸上绽开笑意,说道:“好的。算你还不笨。跟我走,我知道一个地方安全得很。”
蚕丛站着不不动,他的眼神变得严峻。巴桑卓玛猜到了他的心思,怒道:“放心,没有埋伏,就我一个人知道,其他族人根本不在这里,你别疑神疑鬼。”说完,她就往前走去,走了一段就发现绳索被扯住了,她停了下来,正想发怒:“你是男子汉吗?还怕一个女的?”
蚕丛没有正面回复她。只说道:“走吧,我跟着你。”
夜色降临,寒风呼啸,两人几乎要被飓风吹倒,蚕丛看到她衣裳并不是厚实,于是问道:“你冷吗?”他的话被风吹掉了,巴桑卓玛根本听不见,她回过身来,手舞足蹈,“你说什么?”
冷风在她嘴里鼓荡,她感觉到脸部都冻得麻木了。蚕丛也一样,他的脸皮被吹得起皱,叫嚷道:“快走吧,去你说的那个地方。”
于是两个人挨得更紧,蚕丛用双手扶手她,防止她滚落到几十丈深的冰崖下面,巴桑卓玛不是左边瞧瞧就是右边瞅瞅,她怒道:“就是你,耽误了时间。你看看这朦胧一片,接下来可危险得紧。”她一边抱怨,一边说道:“快了,就要到了。”
接着他们到了一处冰埂上,蚕丛看到这是一整面冰墙,冰墙有七八尺高,不借助铁钩、刀叉、铁蹬,很难爬上去。他问了一句:“咋们要爬上去?”
桑巴卓玛已经冻得说不出话来,她用双手指了指下面,发现有一条一尺宽的间隙,蚕丛一脸纳闷,他想着这里荒无人烟,里面难道有容身之所。
巴桑说道:“咋们下去吧”。
只见她蹲下身来,将大雪推掉,间隙突然变大了一点,然后她就不见了。
蚕丛惊呼一声,没有犹豫,跟了进去,然后突然脚下踩空,原来是一处斜坡,蚕丛惊慌失措,从斜坡下溜了下去,摔得颇为狼狈。
巴桑卓玛早有防备,所以她站在不远处,笑嘻嘻的看着这一切。
这里是一处涵洞,极为隐秘。
蚕丛一脸恼怒,他本来想责怪这个女野人,但是发现她的笑天真烂漫,他又控制自己,然后斜跨出去,退在一旁,说道:“你是我的俘虏,你笑什么?”
巴桑卓玛倒是很讲究原则,她一脸严肃:“对的。我是你的囚犯。可假若不是我找到这个栖身之所,我看你今晚的处境会比这个更狼狈。你听。”
蚕丛早就听到了。
他听见上方缝隙外面,寒风呼啸,大暴雪裹挟着无数雪花在空中飞舞,一些雪花冰渣被吹进到这个沟壑里面,他想着,外面天寒地冻,如果没有藏身之所,只怕会冻成冰人。
他希望杨术跟杨雄前辈能够像他一样,安全度过今晚。
巴桑卓玛瞅到了蚕丛的心思,冷笑道:“大风暴往往代表白色之神发怒了,只有等他的怒气消停,一切才会安静下来。不过,大风暴之下,气温会骤降,我看你那个剑神前辈会凶多吉少。”说着,她打着冷颤,哆嗦着。
她左右张望,在搜寻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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蚕丛听着阴风怒号,想着凡事听天由命,吉人自有天相,也就不再做其他想法了。
他看到有一条浅浅的水流,他说道:“你怎麽知道这些地方?”
巴桑卓玛不知从何处找出一个火石,在一堆枯柴里点着了火,她突然松懈下来,冷笑道:“臭乌鸦,这里是我们的底盘,对这里熟悉得很,再说,你以为就像你们这样搜索,就能搜出个结果。哼!”
她对守望者的行为极为不屑。
蚕丛自讨没趣,也就懒得问了,缝隙吹进来的寒风,让他缩成一团,他情不自禁地往微火堆靠近两步。
巴桑卓玛笑道:“冷吧,我还以为守望者有多大能耐呢。在白色之神的眼里,你们什么都算不上。”接着更多的冰风吹进了涵洞,一些枯拆半干半湿,明火也就越来越小了,在冷风卷拂之下,有熄灭的可能。
桑巴卓玛一阵焦急,她叫道:“咋们一天没进食了。你放开我 ,我要拿铁?叉鱼,我得吃东西。”
蚕丛对她的话置若罔闻,他想着小溪里居然还有鱼,这简直是一个绝佳的落脚点。他回了一句:“你不用动,我来叉鱼。”
蚕丛在黑水寨的时候,就属于叉鱼的高手,不管是眼力还是听力都高人一等。
他拿着铁?来到小溪边,发觉这溪水深不见底,想着,这可能是一条低地暗河,他凭借丰厚的经验,叉上来两条鱼,巴桑卓玛鼓掌大笑,接着告诉蚕丛:“你去那个石壁坎上,有一些佐料。”
蚕丛也一阵兴奋,他说了一句:“你真厉害,这里应有尽有。”
巴桑卓玛娇憨道:“没有两把刷子,怎么能在雪地上生存下来。”
蚕丛想到这边生存这么恶劣,于是一边烤鱼,一边问道:“你们这边的女孩子都这么强悍吗?”
巴桑撒着颜料和香精,闻着香气,说道:“对的。上古先民告诫我们,自己动手丰衣足食,没有人应该去体谅任何人,只有强大自己,才能获取生存空间。”
蚕丛想到守望者宣言,撕了一块鱼肉给她,说道:“难道这里就没有团结友爱,互帮互助?你想想我们关上。”
巴桑卓玛吃着鱼块,漏出鄙夷,“你说的关内吗?关内都是一帮丧尽天良,灭绝人性的家伙,身居高位者,制定无数规章制度,严刑峻法,就等着低贱的人往坑里跳,听说你们还有宫刑,这可是断子绝孙的做法。”
蚕丛想着营盘山古国,什邡古城和宝墩城里确实有太监,他一阵脸红,退在一边。他没想到她会提到这种刑法,啃着鱼块,纳闷说道:“就算你说对了。但实际上,在我们那里,人与人之间,不完全是你说的那样,咋们相互尊重,充满友善和爱,对生命有着最基本的尊重。”
巴桑卓玛怒斥道:“爱?友善?尊重?你们尊重个屁。你看看你们口中的剑神,那个让人尊敬的前辈,他刚刚就杀了我们一个兄弟。”
蚕丛将鱼骨头丢在一边,觉得口里索然无味,回复道:“那是你们野人挑战在先!如果他不使出绝招,你们三个野人…”
桑巴卓玛亢奋道:“好的。那就算你说的技不如人,该死!但是你们为何要来我们的地盘呢?再说,你不是要砍掉我的头吗?我们几千年前就在这里了,对族人来说,你们才是侵犯者,坏人。”
蚕丛哑口无言,从道义上来说,砍掉一个少女的头,确实不甚光彩。再说,他小时候一直听过,关外有茹毛饮血的野人,他们凶残得很,他也就理解为他们是坏人了。可是,刚刚听她一番说辞,他又觉得那里不对,于是他岔开话题,问道:“那你们要那抓只白虎干嘛?”
巴桑卓玛吃掉最后一点鱼,说道:“我们要控制它,或者说要打败它,征服它。只有这样,我们才能对抗活死人,白色之神太过强大,只有上古神兽才能脱离他的魔爪。”
蚕丛想到他们要抓住那只巨大的白虎,简直匪夷所思,他觉得这个难于登天,带着劝告的语气,说了一句:“白虎太强大了,非人力所及。”
巴桑卓玛颓废道:“是的。白虎拥有强大神力,我们出动了很多巨人,但还是让他逃了。”她一脸泄气,接着最后一点火苗也灭了。整个涵洞一片漆黑,洞外阴风阵阵,带来可怕的有若鬼哭狼嚎的声音,巴桑卓玛身体颤抖着,蚕丛感觉到,火灭了以后,洞内温度下降了好多,渐渐有点抵抗不住了。
巴桑卓玛咬着嘴唇,说道:“白色之神来索命了,对抗恶魔之力的唯一方式,你懂吗?”蚕丛几乎要冻成冰块,摇头不语,巴桑卓玛说道:“只有紧紧挨在一起。”
蚕丛一阵羞涩,同样不为所动。
巴桑卓玛看不出年纪,在族人里,她就像一直凌寒傲立的梅花,艳丽、孤傲、绝色,在外表上,她全身像插满了刺,性格孤高,我行我素,从不拘泥于红尘俗世,她是父亲十几位子女中最普通的存在。或者说,她是父亲最不关心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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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她的妈妈在生她时难产死了,她的父亲,就是扎西多吉。
可扎西多吉并不认为她是他的女儿。因为巴桑卓玛来到这个世界,比他跟她妈妈结合时,或者说,从怀孕到出生,要至少早上3个月。也就是说,她妈妈之前就怀上了别人的种,而这个人很大程度上就是剑神杨术。
16年前,杨术率领的那支队伍碰到了一支野人队伍。当时发生了一些摩擦与打斗,一个叫格桑曲珍的女野人进入了杨术的视线。
格桑曲珍性格柔和、温情,善解人意,杨术谦谦君子,不忍心对俘虏来的野人赶尽杀绝,于是在相处的那段日子里,心意相通,最终跟格桑曲珍情投意合。
当时守望者对野人分外眼红,欲置之死地而后快,因此杨术与格桑曲珍之间从来不敢光明正大,只能偷偷摸摸。后来因为风暴耽误一些事,杨术带上兄弟不得不返回,就这样耽误了几天,可当他迎头赶上时,扎西多吉已经带着格桑曲珍走了很远了。
那是一段让剑神刻骨铭心的感情。可惜格桑曲珍没留下一个句话,大哥扎西多吉同样冷酷绝情,他只留下了鲜血与白骨。
这成了杨术的终身遗憾,同样也成了极重兄弟感情的剑仙阳江心底的一个大疙瘩。
格桑曲珍一生信奉强者,跟了扎西多吉5个月后就生下了巴桑卓玛。扎西多吉这才知道她怀的不是他的孩子,但为了表达对兄弟杨术的敬意,于是在她临死时刻答应她一定会将孩子扶养长大。
巴桑卓玛跟她那些兄弟姐妹的姓氏都不一样。她小时候问过扎西多吉,可惜父亲从来不说,她从来没得到过来自母亲的爱,而其他的兄弟姐妹都有过很完整的快乐童年,而她,成长过程中几乎全是孤独、心酸和落寞,有些时候,她还听到一些族人说她夺走了她妈妈的性命。
实际上,她对于母亲完全没概念,她只知道叫格桑曲珍,而且,有人说她父亲另有其人。
这些隐秘的东西一度让她极为郁闷。
在笄发之年,她再也没有纠结过这个名字带来的困惑,同样,她也不再沉沦于少年时期困惑她的问题,她变得刚强,甚而凶狠,特别是她对爱的表达,就像一团烈火,一旦来临时,烧得很高同样烧得很旺。
这让许多人望而生畏。
在族里,她自认为,没有匹配得上她的男子,一些男子在跟她接触一段时间后,往往被她的强悍与刚烈以及强势所折服。在这一点上,她倒是遗传了她妈妈的性格,她曾经说过:“谁能在剑术上胜得过她父亲,那么她就臣服在他脚下。可惜,这几年来,没有一个人能战胜扎西多吉的一只单手。”
巴桑卓玛这次除了查探守望者的行踪之外,另外一件最重要的事就是找到神兽白虎。
按照上古传说,只有四大神兽才能对抗强大邪恶的白色之神。因此,从去年开始,族人中,就渐渐有了一个不成文的规定,只要谁能征服白虎,那么全体都将臣服在其脚下。
可惜,这是一个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蚕丛在迷糊中听到她凄迷、忧郁的哭声。的确,在白天,在外人面前,巴桑卓玛表现得比一个男人还坚强,英勇好斗,稍有不满则剑拔弩张,但是这并不代表她没有柔弱的一面,她终归是女人,女人如水,她的柔弱在梦中、在哭泣中,蚕丛听到:“妈妈,你在哪,你好吗?……不要走,我怕………父亲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