邶起身追出去,看见小夭正坐在后院高高的墙头上,嘴里嚼着一根狗尾草茎,身边一只酒杯一个酒坛。邶纵身一跃,跳上墙头,与小夭并肩而坐。
小夭没动,也没看邶,只自顾自地看着远方连片的屋舍。
邶又凑近了些,握上小夭的手,手很凉,小夭没穿外袍,也没用灵力。防风邶把小夭揽在怀里,周身灵力涌动,在两人身上结成一个暖暖的罩子,“怎么不高兴了?”两人周围飘起纷纷扬扬的雪花,隐隐约约闪着淡蓝色的荧光。
小夭既不挣脱,也不迎合,顺着邶的手臂僵在他怀里,眼睛始终没有看邶。邶一手揽着小夭,一手倒了杯酒,一口饮了。
小主,
“对不起,让你担心了。”明眸低垂,小夭抬眼,分明看见他的瞳仁里映着一个小小的自己。
“没有。”
“什么没有?”
“你没有对不起我。”小夭扭过头,看着灰蒙蒙的天空。
“是我不好,出去没跟你说,让你着急了,是我错了。”邶柔声哄着小夭。
“不是。”
“那是什么?”小夭第一次生他的气,邶手足无措,一时不知如何开解。
“没什么。”小夭从邶怀中挣脱,拿起那只杯子,自己倒了满满一杯,仰头一饮而尽。
邶试探的用情蛊去安慰小夭,却被小夭发现,“不必白费力气,我说了,不是因为你。”
“那是谁惹我们王姬生气了?我去教训他。”邶说着跳下墙头,气冲冲地往前院走。
小夭哭笑不得,只得喊他,“你回来。”
话音未落,邶已经在墙头坐好,紧贴着小夭。
“现在能说了吗?”邶温声细语,弯着腰,从下看着小夭的眼睛。
小夭摇头,“我没有生气,也没有不开心,自己待一会就好了。你这几天都没休息,回房去睡一会吧,吃晚饭时我叫你。”
邶双手攀上小夭的肩膀,“小夭,你对我说过,有委屈,想哭的时候不要憋着,你不记得了吗?”
小夭撅着嘴,满脸写着不高兴,“医者不能自医,我控制不了。”
“我们是夫妻。”
“夫妻之间也有秘密,你的事不对我说,我的也不对你说。”
邶皱起眉,原来还是有事。
“我坦白,我去找涂山篌办了件事,没有危险,也没受伤,也没跟任何人做交易。”邶像个刚被老师训斥的孩子,老老实实交代自己的罪行。
“你的事,我不问。”
邶无计可施,眼前的小人儿明明一肚子委屈,却不对他说,他恨不得唤出妖瞳去探她的神识。
“你也不必想着来探我的神识,我说过了,我没事,我这人大大咧咧,很快就好了。”
邶大力地将小夭搂进怀里,头伏在她肩膀上,“小夭,你不要生气,我哪里做错了,你告诉我。”
小夭也不挣扎,任防风邶就这么抱着她。小夭觉得身上暖暖的,眼泪不争气地流下来,滴在防风邶的背上。
“邶。”
“我在。”
“这些日子,日日与你在一起,我生出了妄想。”
“什么妄想?”
“妄想我们只是一对平凡的夫妻,可以整日相伴,不必分离,不必说言不由衷的话,不必去做危险的事。我忘了,你不只是我的夫君,海底妖王,你还是九命相柳,神农军的军师。我生出了想要依附你,束缚你的想法。你不在我身边,我也满脑子都是你的影子。我知道这样不对,我真的不是气你,我是在气我自己,气我太贪婪,太小气,太忘乎所以。”
邶为小夭擦去眼泪,扶她坐直,与她并肩坐在高高的墙头,俯瞰轵邑的千家万户。“我们都是芸芸众生,你是神族,小时候有父母兄弟,长大了有亲人朋友,如今我们成了亲,你有了一个丈夫,我们整日在一起,生出依赖之心,再正常不过了。只不过,我们都不是普通人,你是王姬,代表高辛乃至轩辕,我,”邶自嘲一笑,“背负神农义军,我们都不是麻子春桃那样可以过平凡日子的人。”
“小夭,我想你当初对我说那些话的时候,已经想过我们的未来,不过,人心都是会变的,我也确实,”邶神情落寞,“不是个值得托付的男人,你若是…”
还未等防风邶说出后面的话,小夭已经转身紧紧地抱住邶,热烈地吻上他凉凉的唇,舌尖划过贝齿,飞快地转了一圈,像灵巧的蛇信。
没等防风邶做出回应,小夭已经敏捷地退出来,头埋在邶的胸前,又是拱又是蹭,“不要说,我不听。认定了你,千辛万苦才找回你,我绝不会放弃,你要是说想跟我和离,让我去找更合适的男子这样的话,那我就真的移情别恋,到时候蛊虫反噬,也是先疼死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