邶轻笑着站起身,幻出霜月弯刀,寒光闪过,浑圆的内丹被劈成两半。邶收起弯刀,用袖口擦去嘴角的血,无力地瘫坐在榻边。妖族内丹与本体息息相关,内丹受损,本体也遭重创。他需要疗伤。
眼见着月亮就要没入混沌,邶抬手取过一半内丹吞下,闭目调息。
片刻后,邶稍稍从重创中恢复,支着身子站起来。此时的他,觉得手脚似有千钧重,他自嘲地摇头,没想到半个内丹竟有这般大的作用。
他取过另一半内丹,用灵力送入小夭的丹田,手结法阵,注入灵力,法阵盘踞在小夭上方,闪着耀眼的淡蓝色光辉,与天边的明月如出一辙。
邶额角渗出冷汗也无暇去擦,他以指为刃,划破自己的手指,取出几滴心头精血滴进法阵,法阵吸收了精血,像是有了生命,盘旋着向下,像漩涡般进入小夭的腹部,一点点消失不见。
待法阵全部消失,邶抓起小夭的手腕去探她的脉息。一股奔涌的灵气正在小夭体内四处游走,似大海磅礴,似冰霜凛冽,猛烈却没有章法。
邶扶起无知无觉的小夭,掌心贴着她的背心,用灵力引导小夭体内的灵气。小夭被废去灵力太久,经脉不通,此时骤然获得大量灵力,若不能及时引导疏解,可能会损伤心脉,甚至伤及性命。
邶顾不上自己的伤损,只想着快些疏通小夭的经脉,确保她性命无虞。灵力在小夭全身游走了一遍,冲破那些淤塞的关窍,让她的身体血脉通畅,灵力通行无阻。
做完这一切,月亮已经完全隐入海平面。
邶再次探上小夭的脉息,灵气充盈,井然有序。邶满意地笑起来。小夭的身体已经完全接纳了他内丹的精气,有了与他一样的冰系灵力。
此时的邶已经疲惫至极,虚弱不堪,想到今晚还有大事要办,他翻身上榻,和衣躺在小夭身边,撤去了封印小夭心神的术法,在海贝周围下了禁制,防止有不长眼的海鸥吵了他们的好梦,缓缓合拢了海贝,搂着小夭沉沉睡去。
小夭是被一阵浓浓的焦香唤醒的。
她起身打开帷帐,海贝合拢着,灯火通明。邶在海贝中央生了火,架起烤架,正在烤鱼。
“真香啊。”
“饿了吧,马上就好。”邶笑如春风。
小夭站起身,却发现自己的手脚有些不同,充满了力量,陌生又熟悉,像极了她幼年时与人打斗之后灵力释放过还未收回的感觉。
“邶,我的身体,好像不一样了。”
“哦?怎么不一样了?”
“好像回到了小时候,灵力充沛的时候,是我的幻觉吗?”小夭又激动,又忐忑,为了灵力回来而高兴,又担心是空欢喜一场,王母说过,小夭的灵力很难恢复,她更担心邶为她做了什么伤害自身的事。
邶笑着摇头,其实他还没从剖开内丹的损伤中恢复过来,幸好今天是月圆之夜,妖力最强的日子。
小夭见邶不说话,想起了她体内的内丹,她努力想吐出内丹,却什么都找不到。反倒是丹田内一股充沛的灵气随着她的呼吸不断翻涌。
“邶,你的内丹呢?”
“在我这。”邶笑眯眯地回答。
“不对,你吐出来给我看看。”
“来,烤鱼好了,你带毒药了吗?”
小夭从怀里取出小瓷瓶递给邶。
邶递给小夭一条烤得焦黄的鱼。
“没想到你在礼服里还藏了毒药。”邶笑着接过药瓶,打开嗅了嗅,洒在烤鱼上,“真香。”
小夭得意地从两只靴子里也翻出几瓶毒药,“不仅带了,还带了不少,以备不时之需。”小夭坐到邶身边,一起吃起烤鱼。
“不对,你把内丹吐出来给我看看。不给我看,我就不吃鱼。”小夭想起内丹的事,把鱼架到火上,差点被邶带跑了。
邶见小夭不依不饶,心知躲不过,她是个聪明的姑娘,瞒得了一时瞒不住一世,看今天的架势,只怕一刻也瞒不下去。
邶吐出内丹,拿在手里。半个鸡蛋大小的内丹,仍散发着淡蓝色的荧光。
“怎么只剩半颗了?另外一半呢?”小夭扑到邶面前,想去触碰那半颗内丹,却又怯怯的缩回手。她不敢想。
邶只是笑看着小夭。小夭忽然觉得,邶的这双桃花眼,藏不住情,也容不下笑意,笼着一团似有似无的悲伤。
小夭立刻明白了这眼神的意义,一手抚上小腹,丹田里灵气充沛,一手颤抖着握住邶托着半颗内丹的手腕,“你把内丹,剖给我一半。”小夭的语气是肯定的,颤抖的,轻柔的,声嘶力竭的。
一阵浓烈的心痛翻涌而来,小夭还不能熟练地控制灵力,可她还是屏气凝神,倔强地想像邶一样压制情蛊,却不得其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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邶吞下内丹,搂住小夭。“不要心痛。”
“为什么?为什么!”
“你已经学会了防风邶的箭术,相柳也要送些东西当做聘礼。”邶柔声说,手掌轻拍小夭的背。
“你当我不知道吗,内丹是妖族修炼的精华,是你的性命,你剖开内丹,几百年的修为只剩一半,你平时要御敌,还总是遇到刺杀,没有灵力,你怎么扛得住?”小夭嚎啕大哭,喊得歇斯底里。
邶依旧柔柔地搂着小夭,“我孑然一身,没什么能给你的,总不能让你白白嫁给我。”
“我不要,你的内丹,你的命,我通通不要。”小夭哭喊着,撕扯着身上的衣裙,用尽力气想把内丹逼出来,她不知道邶已经把内丹炼化在她身体里了。
“小夭,”邶抱住小夭,防止她伤到自己,柔声劝解,“那一半内丹已经消融在你体内了。”
“我不信,不可能,你什么时候做的?”小夭质问。
而后小夭想起了上一世相柳杀蛊的情形,哭喊的更厉害,“你封了我的心神是不是?你问过我愿不愿意吗?防风邶!”小夭真的生气了,气自己为什么这么弱小没用,气自己为什么只会给邶带来伤害。
“小夭,你恨我吧。”邶抬头看向海贝的一角,贝壳缓缓打开,昏黄的夕阳落在邶脸上。
小夭愣住了,她一把抹去脸上的泪水,重重地捶打防风邶的肩膀,“我不恨你,我怎么能恨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