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束了,一切都结束了。
所有的真相都如抽丝剥茧般完完整整摊开在云邈的面前,之前的一切疑问,一下子都清晰了。
云邈短暂的愣了一下。
毕竟,苦苦追寻了怎么久的真相,就连自己心爱的人也九死一生,如今这般躺在他的面前,各种复杂的情感在心中不停地翻涌。
可突然,他笑了出来,像是解脱一般。
他死死地看着眼前高大又十分威严的女人,虽然是笑着说道,可眉间的笑意却不达眼底:“这些年你一定过的很不容易吧,自己一个人,不过……恭喜啊,变得强大后,也已经没有人再敢欺负你了吧。现在的你,也能主宰自己的命运了吧。”
帝君想过了眼前这个看过她经历的人会说什么样的话,可千想万想,也没料到云邈会突然说出这样的一句话,她那平澜无波的脸上顿时闪过一丝诧异。
但,这多年的经历也早已让她做到喜怒不形于色。自然,这一抹诧异也没有被云邈捕捉得到。
她只是缓缓地转过身去,并没有回答这句话,寂静笼罩了云邈的全身,这一刻的他,感觉像是被孤立了一般,随着帝君的威严压迫之下,时间在云邈眼中像是一只缓慢移动的蜗牛,一动不动。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最后还是帝君的声音打破了这一份寂静,只听她淡淡的说了一句:[你的话倒是有些多了。]
但这句话确实是帝君这数百年来的写照,毕竟,面对这些不是理所应当的吗?成为强者的路上从来都不轻松,甚至布满荆棘,不是古话都有说:“一将功成万骨枯”。
说实话,云邈一开始真没认出何溪,因为眼前这个身居高位,杀伐果断的人,和以前的那个怯懦,害怕面对未知的可怜人相距甚远。
“这段路你走了多少年,我不曾得知,可此刻的你,已经身居高位,相比于你的经历,我倒是想问一个问题,你见过她吗?”
半晌她才开口道:[她在世为人良善、积德颇多,死后没多久就去投胎了,所以我并未见过她。至于我……作孽太多,无法投胎转世,也不需要轮回。]
结局是否美好,并不由得我们来评定,我们只是一个看客,也许,能知道自己的爱人在幸福的活着,对于帝君而言,又何尝不是一种好的结局。
总说一个人作恶多端?在对簿公堂的世界里,她却连上堂的机会都没有,何来的审判,更何来的公平,是非对错,只由后人评说,而前人,则倒在她的身下,为她铸就台阶。
她瞥了云邈一眼,但听到眼前这个人还关心自己的爱人,竟然罕见露出一丝笑意,也不由自主地补充道,[她的前路,我自会给她扫平,她福缘深厚,我也只是应运而行。]
云邈点了点头,倒也明了。
随着她那一吻的落下,枯骨成为了唯一的动力,一世一世的轮回,一世一世地为她扫平一切,她的酸甜苦辣,便都映入眼眸。
只不过,接下来的每一世的李姝予都不会再认识这个痴情的人。
当然何溪也不会在意这种小事,毕竟所爱之人一辈子平安喜乐,无病无灾,比什么都重要。
某种意义上来说,何溪也算是另类的长生了。
何溪看着云邈,想从他的脸上读到些什么,可又想到他在悲痛的情况下刚刚喊的那几句话,问她是否后悔。
何溪怎么会不知道呢?“后悔”这个词,贯穿了她的一生。
从出生到长大,她后悔自己为什么要出生,后悔自己为什么是女孩,从情窦初开到心如刀绞,她后悔自己没有果断一些,后悔自己没有更强一些。如果当时她能回应李姝予的感情,如果当时她能勇敢一些吻上去,如果当时她能早一点去到那里找她呢……?将一切都提前,会不会就不一样?
会不会,全部的结局都不一样?
只可惜,如果这个词,只会永远存在于脑海里,甚至就连对未来的想象,都做不到。
而后悔这个词,才是贯穿了她的一生。
此刻的她做出这种事,让云邈直面她所经历的一切,她也仅仅只是好奇,好奇地想看别人又是怎么面对这份灾祸,怎么去让自己不再后悔。
期待着会有不一样的选择,可又期待别人像她一样思前顾后,但她不敢干涉,只是仔细地看着。
而这一切,则是云邈自己在前面的经历中得出来的,因为每一次危机都有一条隐形的路,让他们通往下一关,虽然他没有将每一次的路都走对,但,这份坚持,才让何溪放了他们一马。
毕竟此刻的何溪作为帝君,如果真的想杀了他们,只需要一个念头,而他们就会在这里身首异处。所以他知道,何溪只是想要,一个安慰而已,一个可能成功的答案,一个让她后悔的途径……
策划这样的东西,只是想看看后来的晚辈,又会如何。
她同时也是期待的,期待云邈,这个晚了她几百年的后生,这个看到了她痛苦的人类,会做出什么样的反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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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实是,云邈并没有让她失望。
这场试炼,这个屠戮场本身就是一场豪赌,而这个后辈,愿意用生命,去赌一丝机会。见识了人性百态的她,也很久没有见过这样的人了,毕竟,人总是自私的。
如果云邈直接为了独活而放弃,那他们两个人的下场也只有一个,那便是死亡。
此刻的何溪,不对,是帝君,怀着对俗世的厌恶,可眼里又蕴含着对后辈的关怀欣赏,十分矛盾的集合,在此刻呼之欲出。
帝君的手轻轻抚上云邈的头顶,云邈虽说有些诧异这突如其来的举动,也诧异着原来她能作为实体触碰到他,但莫大的压迫让他没有抬头。
随着那如无骨般的手从轻抚转为按压,顿时一股巨大的灵能冲入他的灵脉,这股灵能虽说十分庞大,但是,并不霸道也不那么令人难以承受。
虽说经脉还是有些肿胀,但不细细感知的话根本感觉不到一样。
至于灵能的多少,为什么用巨大来形容呢,只是那一瞬间,云邈大脑里的整个灵识像是被瀑布冲洗了一番一般,仿佛脱胎换骨了。
只是一瞬,帝君便结束了灵能的传输,随即收回了手,没有说话。
云邈疑惑的观察着自己身体是否有什么变化,但事实是没有任何变化。并不知道帝君这个举动对他的身体有什么影响,又是否改变了什么。
好像刚刚就只是轻轻摸了摸他的头而已。
云邈很想问,但帝君的静默,显然告诉了云邈她不太想说。
[作为外来者,你离开吧,这不是你该来的地方,不复相见,是我对你的忠告。]
“啊…”
帝君这是下了逐客令了,她看着云邈欲言又止的样子,不用多想,便知道他想问什么,于是冷漠地补了一句:[诅咒存于我的尸骨,将我挫骨扬灰,泯灭于世间,诅咒自会消失,至于冥界阵法如何,我自有安排。]
这句话仿佛将木偶般的云邈唤醒,他猛的点头,“谢谢,谢谢你!”
正当云邈转身往那光柱方向走时,帝君看着云邈的背影莫名的有些眼熟,她瞳孔微缩,又似乎想到了什么,突然又叫住了他。
[时间不会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