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旧忆危伏

雕炽 谷生爱愉 3610 字 13天前

远处传来悠扬的雕鸣,独独它的声音。鸣叫不过两声,格日里的师兄弟却清楚听见了。

两人对望,看见的是对方毫无头绪的眼神。

凭空仅仅一只雕鸣,自二十八代雕王逝世后,再无出现。

雕鸣是燕玄山上传来的,黄昏过后,天色转黑,雾气仍是缭绕。

安落琼听闻山上不好用法力后,与他们一别去,她顷刻就封了自己的灵流和内力两脉。

体内的龙灵上山时就很躁动,她干脆把龙灵也一并催眠了。

无法力,眠龙灵,山上的安落琼便是一个实实在在的普通人。

一直朝山上走,许久许久,仍是没找到那座民房。

“难道那个怪人骗我的不成?”

安落琼不由自问。想想当时情景,那妇人直接握住自己的白鞭,她甚至把鳞片全部张开,直到加注法力,妇人才松手。

白鞭乃是骨子中龙灵的鳞片,从小随安落琼一起长大,算是五品神器。

世上武器,上上上品才能用数字核算,从一到五,谐音“无”,依次升高。

安落琼一个女子,能男扮行于世间,作为越仙族唯一后裔,先前潜藏叶宅。

盛典后,江湖对她闻风丧胆,真正见过越仙族召龙,骇人至极,多少所谓高手死于非命。

只因龙灵愤怒,安落琼发狂,她第一次用白鞭便震慑天下。

那日,天下都知道了,她是个女子。

她躺在草甸上,淹没在茫茫雾中,四处没有光亮,甚是适合思索。

姑娘讨厌夸夸其谈,对于江湖上各种门派宴会,或是斩精怪,还是抓恶灵,她甚是随意。

独傲孤行,且行踪诡秘。因为她的武功和特殊的身份,多少人想拉拢。

连其他族群都不惜出林,出山,只为见识见识安落琼的白鞭,和她能唤出的那只白龙。

不过可惜,安落琼脾气本就凶狠且自傲,而她最亲近的会雨新,死于光天化日。

打那之后,凡是拉拢的人与族群,若无复生方子献出,非死即残。

有人奈何她是女子,那些江湖人士就又想出和亲,凡是她经常呆的酒糟铺或是勍城的客栈,都能有许多求亲的书帖。

皆是拒绝。

想杀她的,想拉拢她的,或是瞧不起她的,或是憎恨她的,世上皆是成片。

“安姑娘。”

一个声音猛得窜进她的耳朵,她警觉掏出竹笛。

她坐起身,带着杀气问:“何人?”

没人回答她,竹笛往周围挥去,扑到的全是空气。

人离她有距离,声音传来正是中气十足所致。

待她站起来,那人才笑着走近些。

女子提着纸灯,看着年纪四十出头,气质十足,穿着小芗的服饰,“想必你是来找民房,随我来。”

世外高人,说不准真有法子,她在后头紧紧跟着。

走着走着,浓雾渐而远之,明灯照亮那间草房子,女子扬手,一层界布被化去。

果真是有法术的透明界布,难怪即便已经走到山顶也看不到什么民房。

上山者不能带法器,法力也被封住,燕玄山的民房恐怕一直无人问津。

安落琼忍不住问道:“敢问阁下名号。”

女子扬灯,继续走着道:“还请安姑娘稍安勿躁,进屋再告知。”

屋里充斥着浓郁的药味,烛光微弱,整齐的摆放和草铺床榻,房间里些许拥挤。

药材味道说不上好闻,甚至有些呛鼻,安落琼走在其中,不由捏鼻。

“安姑娘,寒舍简陋,还请海涵。”

女子轻放纸灯,从案上拿来一碗羊奶,递给她。

奶香混着药味,使人头昏。

安落琼还是没有放下警惕,她翘腿往床榻上一坐,假装欣喜地接过羊奶,凑着闻闻,“上山前我已饱腹,谢谢高人的好意。羊奶等我渴了之后再喝。”

女子听闻,慈祥一笑,不回应她,反而是走向窗边,掀开了干草。

外头是一个小小的院子,低矮的篱笆处停着一只赤腹鹰,屋里两人看它,它也不飞走。

黑夜中那个院子还特意点着灯,似乎是专门为它点亮的一般。

安落琼看高人一直拉着干草,不言不语,本来对赤腹鹰不感兴趣,现下也跟着仔细看了看。

这头赤腹鹰,正是无论她如何驱赶,都神出鬼没出现在她视线的那只。

“阁下认识这只雕吗?”

她见女子一直朝着窗外微笑,问道。

女子放下干草,走到床榻坐,“不认得,南方的雕自然是跟着安姑娘你来的。法术拦不住它,前刻便落在篱笆上了。”

她说话时波澜不惊,好像安落琼出现她也不奇怪,那头赤腹鹰出现亦在她意料之中。

“你知道我会来?”

安落琼见她从容不迫,就更是警觉。

“你和会公子两人都在寻如何复生的法子,老妇自然是知晓的。”

她答。

安落琼很是惊讶,会以慕和她不一样。会王爷找人是大张旗鼓,到一个地方恨不得就一一敲门询问。

天底下的人都知道了他一直寻法子学复生,至于原因,也是众说纷纭。

小主,

可安落琼不一样,她是在找,可是她都是暗中问,表面上对此事并不在意。

哪怕有心之人查到她在找这种术法,她给我说法不过是为了提升自己的术法,试试能不能复生族人。

所谓会王爷寻找法子是众所皆知,到处除恶灵以及找医术上的法子,江湖上也是佳话。

安落琼却是与之相反的魔咒,十一年她做过最多的事就是伤人,杀人和屠族,人们又是钦佩又是害怕。

这位居住在神山的女子居然知道她在寻找复生的办法,而且并不惊讶,也没有畏惧。实在是不可思议。

“你究竟是谁?”

竹笛抵着女子的喉间,安落琼的嗓音不自主颤抖。

女子笑面如花,轻轻抚上竹笛。

笛子完全不受安落琼的控制,它在那女子的手中小小一颤,随之变样,消失不见。

还没等安落琼开骂,屋里屋外忽然下起雨,淅淅沥沥。

等一瓣花朵落在安落琼的腿上,不对,那不是雨,暗红色的花瓣。

天上下落的,是凌霄花的花瓣。

指物化草木,笑面化柔花。

曾经听过的话本故事,安落琼不相信自己的眼睛,她不知该如何开口。

女子捻了两瓣花朵,启齿:“安姑娘不必惊吓,老妇正是‘雾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