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句话但凡化为绢纸文字,必是令人感叹的一番深情,但此刻让薛纹凛用十分寡淡无盐的语气说出来后,怎么听怎么令她高兴不起来。
她现下就如一块玉璧,只是重要并非心仪,薛纹凛心念大概就是这么个意思。
盼妤苦涩地勾起嘴角,“重军压境之态,你倒信他会真心以待?”
薛纹凛抿直薄唇,沉缓将眸光与她对视,这动作带着往日没有的郑重和认真,像是明明有什么话想问,却忍忍停停偏不开口。
她再也看不下去了,温声问,“我在你面前只有伏小做低的份,你有想问的,竟还不想直言?我就......这么令你生疑生厌?”
薛纹凛不理她这般自怨自艾,仿佛只按照自己的想法沉思少顷,像准备与她讨论天气一般,“薛承觉搬兵到此,是他自己的主意?”
盼妤大约是真没想到,她好不容易将只刺猬撩拨得收起浑身铠甲,这冤孽却轻飘飘用一个问题将自己击毁得体无完肤。
好问题啊!连潜台词都放在明面上真真的,这是在问薛承觉的主意么?这口气不就是变着法怀疑,自己才是背后黑手么?
她深深吸口气,憋着许久才缓缓吐出,显得颇为烦闷,抬脚在他跟前快步来回晃了两圈,又蓦地定住身,眼神不掩受伤赤裸裸看着他。
“你可以平铺直述地问,究竟我是不是幕后黑手?”
这问话的气息里沁着微微战栗,她看不到自己眼底的潮红,只感到额角有点发昏发胀,继而没要人答案,继续道,“只有我才有心机借整合远征军吞并金琅卫,是不是?”
她蹙眉冷笑,神经质地继续来回晃动,抬手抚着半面额头。
“薛北殷是你教出来的傻瓜么?他能上这个当?还巴巴跑来替皇帝纵横谋略?是你小看你的好义子,还是太低估你的好徒弟?”
薛纹凛偏头回避了她的视线,心中虽略略掂量过这问题的后果,却不曾料及对方的反应这般大,眯眼一味看盼妤发作,闷闷着不出声。
“我还要如何表忠心,他们盘算你的事,我真一概不知。”
这话冲口而出,一股子六月飞雪的冤屈味道。
她刚才真是莫名有些上头,态度里是带了些难以抑制的焦躁,待发难出来的当时就心知要遭,这会忽而委屈服软,完全在强行憋着自己刹住脾性。
她说完这话又懊恼自己太气性,一面愤懑一面郁郁,场面突然安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