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静寂,更声悠长。娇小的黑影悄然侧耳观听着门外动静。
凝神听了一会,盼妤聚拢眉尖分着心凝望床幔。
床上的呓语仿佛数排针尖齐刷刷刺扎着她的心,即使拼命吐纳也倍感窒息。
盼妤倾身凑紧跪靠在床畔,于男人辗转反侧的间隙,轻抚上那只揪紧胸口亵衣的手,苍白单薄的嗓音里带着刻意低压的哭颤。
“凛哥,纹庭在这,他在这,你醒醒。”
掌心的触感冰寒得令她指尖不自觉地抽搐。
月光清冽轻泻,恩赐了那么一点点光影。
她看清薛纹凛青白面上包裹着湿淋淋的冷汗,男人秀挺的鼻翼翕动得急促,似是聚拢不了力气正常喘息。
“我听你的......不信她,不信她——”蹭动的碎发遮住了紧皱的秀眉。
他入梦魇太深,那梦魇太可怖,盼羽听懂了大概,顿时心慌胆颤。
她几乎确定,薛纹凛梦见了洛屏之役。
而喃语中的“她”,正指代自己。
“嗬嗬......咳咳,咳咳咳......”
薛文凛无力地喘咳,五指揪紧胸口衣服不能松劲,力气大到仿佛手中之物揉进脏腑,偏偏他身板又过分单薄,不免揉疼了自己,更激发又一波没完没了的喘咳。
盼妤见状大惊失色,连忙俯身改用双手紧紧捧握住。
掌心的指节清瘦如骨,看着他发干的薄唇被生生咬出殷红血珠,女人再也控制不住眼眶的酸涩,将头埋进自己胸口开始闷声痛哭。
她分不清是心疼薛纹凛而哭,还是因如今的现状绝望而哭。
过往无法逃离,薛纹庭的死令他们之间的沟壑永难逾越。
而薛纹凛一旦放下,便意味着他们之间只剩下平行相望。
这对她来说,思来想去都是死局。
哭着哭着,她又因自己痛悔不已,似乎当下自我所激发的情绪太不合时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