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我自知无力回天,不敢再磨蹭,一擦眼泪就当机立断挽起满弓,然后搭箭松弦。
一箭穿心,干净利落到几乎没有让师父感到痛苦。
主帅北平王已死,而主将又被我射杀后,魏军很快就自乱阵脚、溃不成军。
那天,敕勒大败魏军,将魏军杀的几乎片甲不留,在敕勒铁骑震天动地的“倍当”声中,我双眼一阵阵发黑,紧紧抓住马缰绳才使自己不至于跌落马下。
(注:倍当,鲜卑语里的“万岁”,《陆贞传奇》里面就有这个哦)
我仰起头,红着眼看向长生天,眼睛被刺眼的旭阳灼烧,忍不住落下泪来,然后感觉喉头一甜,猛地怄出一口血。
我擦掉嘴角的血,炙热炽亮的阳光打在我身上却没有一丝暖意,在正午最热的时分里,我竟然感到数九寒冬的彻骨,连带着我的手都克制不住的发抖。
我居然,亲手杀死了,自己的师父...
这种罪孽,死后定会下阿鼻地狱的,温安兄!你好狠的心,居然让我背下你的命...
那一战过后,温安兄的副官徐节当时还活着,被敕勒生擒了。
我尽了最大的努力,利用自己的职权之便,力排众议为温安兄做了最后一件事——
不许敕勒损坏侮辱宋温安的遗体,然后放走了徐节,让他带着温安兄回淮安城。
徐节他自然是知道我就是宋温安最得意的关门弟子,临走时,虎目含泪地骂我忘恩负义,咒骂我不得好死。
他不知道我是内应的事,只远远看到我开弓放箭射杀了他的主将。
骂吧骂吧,骂的越狠,我心中的如山般沉重的愧疚便能借此稍稍消减几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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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平王和宋温安双双战死后,我却没有暴露,因为李景和是最狡猾的毒蛇,他没有出卖我,想继续让我继续效忠魏国,在敕勒做他的棋子。
在魏国登基为帝的他,托人给我送来了一封书信和一支攒珠翡翠金步摇。
这步摇做工繁重,形制华美张扬,闪亮招摇到有些怪异。
我一眼就认出这支与主流审美格格不入的步摇,正是李望舒的最宝贝的头饰。
在我俩最后一个元夕夜上,她花了本王子一千二百两买回来这么个丑东西,自此爱不释手,恨不得天天插在头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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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只步摇能被送到我眼前,那便说明,李望舒现在一定是落到李景和手上了。
我连忙拆开李景和的信,他在信中说李望舒被他扣在了宫中,威胁我若是敢轻举妄动,下次送来的便是李望舒的项上人头。
魏国的帝位他要,我们柔然的草原他也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