骂到激动处。

许所长突然一把抓住张硕手腕：“小张书记，你跟我说实话，是上头派下来，专门调查这事儿的吧？如果是，今晚我就带人查镇财政所！”

“那个姓关的，我保管能审出点什么来！”

张硕无奈摇头：“老许，你听我说。”

“这事儿，不能急。”

许所长脸色更加严肃：“这事儿还不能急？贪污低保金，这要是捅到纪委那一块去，那绝对会惊动高层！小张书记，咱们得严抓啊！”

张硕沉声道：“老许，我知道，这是你立功的好机会，但你能保证，一口气把整条线都端掉？低保金这东西，是直属国家财政的，他王卫平一个人，敢贪？”

许所长立马就冷静下来，皱起眉头沉默了几秒，方才抬头：“你的意思是，上头，还有人？”

张硕没说话，他从老许的扶手箱里，掏出了他抽的红双喜，给自己点燃了一根。

“任何事物，都要经过调查，才能下决定。”

“不管王卫平上头有没有人，老许，这事儿我们都不会就这么算了。”

“但正如我刚才所讲，如果要查，就要想好，该怎么处理。”

“打草惊蛇，不可取。”

许所长看着车窗外头，因为不是丰收季，所以田里基本上见不着几个人影，但此刻他的脑海里，却仿佛望见了，在春、秋收季，无数个弯着腰的农民。

“二十几年前，一家三口种粮食，一年到头，不仅能养活自己，还能余一点。”

“现在，还愿意种粮食的，都是些五六十岁的农民，得靠国家的补贴才能勉强活下去。”

“咱们镇里的低保金，一个月也就七八百块，小张同志，你是从市里调过来的，你说，这七八百块，能在外头，吃几顿？”

“我这人就一个毛病，看不得这些玩意。”

“小张同志……”

张硕抬头，看着他。

“我听你的，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只要能送这些吃人血馒头的王八蛋进去，你就是让我丢掉这身警服，我也愿意。”

“我老许，这辈子就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