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榆目光一沉,蓝瑶意识到自己嘴太快,赶紧收敛了笑,埋头继续吃饭。
最后这顿饭的结果自然是白榆勒令谁也不许告诉霍云川真相,满足了他的愿望就送他上路给燃念灯当灯油是最好的结果。
后来证明是白榆多想了,现在就算是赤瑕踮脚趴在霍云川耳边扯嗓子喊他也听不见,是的,离人泪的毒性已经几乎侵蚀了他所有的听觉。
雨还没下起来,但天暗得快要令人窒息。
白榆捧着新准备的袍服来喊霍云川出门的时候,就看见脱了外袍只剩一身白色里衣的男人蜷缩在美人榻一角,垂着目光,神情脆弱而无助。他甚至听不见她的脚步声了,对她的出现毫无反应,像一尊被冰封的神明雕像。
“霍云川?”
白榆试探着喊他,起初以为他只是如同往昔反应有些慢,沉默的时间长而已,可没想到半天了他依然没有反应,白榆只好拍了拍他,引得他几乎是一惊,但很快就平静下来:“你来了。”
“你……”,想问你是不是听不见了,可很快意识到问出口他也有可能听不见,白榆只好拉过霍云川的手在他掌心一笔一划写字。
你听不见了?
“是。”
霍云川弯着嘴角苍白无力地笑了笑,“第一次发现日子竟可以如此安静。”
“行吧,又聋又瞎”,白榆叹了口气,反手握住了霍云川的手,霍云川一愣,想抽手但被白榆的手指牢牢扣住了。
“姑娘不可如此。”
“别废话”,白榆在他手背上写字:带你去祭拜师尊。
霍云川的手抖了一下,随即垂下头放弃了挣扎。
白榆扣着霍云川修长的手指,感觉到一片肆无忌惮的凉意,不知怎的,她想起那天在海边他抱着她说的那声“别怕”。
分明是他顶着残破之躯最后的安慰,可却让她感觉无比熟悉又温暖。
就好像在很久很久以前,也曾经有人这么对她说过一般。
那一瞬间湿润的情感浮上心头,辨别不出是什么感觉,可白榆就是突然想这么做了,她揉了揉霍云川的发顶,难得的温柔抱住了他。
她知道他听不见,可她还是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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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顺着那股冰冷的寒意,轻声地对他说:“别怕。”
白榆依然穿着那身黑金交织的宽袍,衣袖与裙摆扬起来,如同一双翅膀般包裹住了他。
很久很久以后,霍云川还清楚的记得那个场景。没有光也没有声音的世界里,他被困在原地不得前行,他其实并不害怕,只是感觉格外孤独。
然后有一双温暖的手抱住了他。
他看不见此刻她脸上的表情,也听不见近在耳畔的声响,可是不知道为什么,他心中无比笃定,她一定说了那两个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