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前若是他端着晚辈该有的礼仪风范,总是将少年权臣、官至高位的不怒自威隐藏,让老侯夫人忽略了这后生的可怕之处,现下被他不带温度的眼神冷冷瞧着,老侯夫人只觉背后一片凉意。
她不想同江州怀家、南州明家交恶,故而才选择先带着芙暄私下来寻这郁娘子商讨,最好是能寻个折中的法子。
但无论如何,她最终偏心的只会是芙暄。
她嗫嚅着,终还是开口,只是却是对着他怀中的郁枳言的:
“郁娘子,你且再思量一番。芙暄同你不一样……她现下,只有我这即将作古之人疼爱了。”
只是她话音一出,门口便忽地,传来一阵声响。
“祖母,您为何总是苦苦相逼我?!”
小院门口,楚今安仍穿着军正甲胄,眉目拧作一团,目光之中尽是痛苦哀怨,和痛彻心扉的失望。
众人面色都惊愕住。
连他怀中的女娘,肩背也兀地一僵。
感受着那忽的一顿,怀岁聿心中,不由得浮出一丝苦涩。
难道,阿枳仍旧念着那楚今安?
只是,女娘将自己的脸从他肩颈之间探出来,面上还带着几丝红意,只是眸底已然恢复一片清明。
她拥在男人腰上的手,也慢慢松开。
随即,像是不再有留意一般,从他怀中抽身而出。
怀岁聿垂眸,怅然地盯着自己那落空的左手,一丝顺长的乌发,从指尖溜走。
方才盈怀的温软,被一阵凉到透骨的冷意替代。
他眸光忽而黯淡了几分。
下一瞬,背对着自己的女娘,朝着院门走了两步。在离着那痴痴瞧着她的小郎君面前,停了下来。
瞧着那双目相望的女娘与小郎君。
怀岁聿的呼吸,几欲停滞下来。
他的心,也悬在了半空之中。
“今安,你我二人之约,就此作罢吧。”
郁枳眼底滑过一丝迟疑,但终究还是撇开了视线,狠下心,斩断她同今安的最后一丝情谊。
她并非想要在今安此般痛苦的情况下,又雪上加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