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他侯府知晓了此事,还是要将芙暄嫁过去,那自然便是默许了他们陆家日后小看、欺辱芙暄。
老侯夫人又气愤,又庆幸。
这小小陆家,连本家出的女娘都容不下,更何谈她已然无母家庇佑的芙暄,更何况,芙暄还要带着年幼的侄女共同入住夫家。
她思前想后,还是觉得,只有芙暄嫁进她侯府,才能真正得到庇护。
罪臣之女的身份,怕是终身亦难摆脱。
还能指望着这世间真有待芙暄真心真意的情郎?
只是……她的安哥儿……
老侯夫人,终当是心狠下来。
她西郡,不似中原那般,崇尚一夫一妻。若是能让芙暄嫁入侯府做平妻……即便是让那郁娘子做正室,她的芙儿为侧室,也是好的。
那郁娘子,是个通情达理的。
若是她不肯,那也莫怪自己狠心。
总之,这侯府,可以没有那郁娘子,但却不可无芙儿。
昔日,芙儿的祖母同自己,是手帕之交。但后来却为护着自己而命丧西夷战火之中。王奕糊涂,但她不可再失去芙儿了。
“芙儿,你莫要觉得祖母是在逼你。等你同那郁娘子入了侯府,他二人过他们的,你便陪着我过活,两不相扰。小紫儿便以侯府孙儿的名义养着,日后自然脱了罪籍。”
老侯夫人耐心劝着,每一句都说到了芙暄的心坎上。
家族被抄,父亲不日便将行刑,兄长叔父们被流放远地,母亲姨娘们更是沦为供人奴役欺辱的官奴,昔日与她恩爱无疑的未婚夫,私下里居然已和他日苟合。
她还要些什么?情爱?尊严?
确然都抵不过她和小紫儿的命重要。
她们,必须无虞地过活下去。
赚够银两,积累人脉,供小紫儿如其他女娘一般无忧无虑地生活。日后若有机会寻回家族亲友,也不至于无力供奉。
她抹了抹眼角,泪珠子却又像不受控的从指尖溢出。
一滴一滴垂坠在青石板上,与未消融的雪花融为一体。
仿佛像她渐渐消失的自尊一般。
小院之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