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是明君,可造福民众,可还天下富庶安宁,亦可让天下女娘同郎君都有志可抱,有才可施,让天下冤假错案、灾祸杀戮少之又少的明君,便可。
萧时桉,确然堪当重任,不负司马先生所盼。于私情,于大义,他都应该继续行走于刀刃之上,承接刑律之士的命定职责。
无论是日后为天下之人伸张正义,或破韦朔之案,守护万千城池,亦或成为为太子承袭大统之助力。
只是……
“我一生行走于刀刃之上,世人称我两袖清风,却不见我双手沾满恶者鲜血。我知总有一日会被反噬,会被无数双隐在暗处的手拽下深渊。可这恶果,为何要由我之爱妻和幼孙来承担!”
脑中不断回响着先生的声嘶力竭,他,真当能护佑得住所爱之人?是否也会有这么一天,他会因着今日这番抉择,而付出代价?
夜色之中,星幕之下,原野之上,天地浩渺,人却如此渺小。
幼年为追寻理想抱负,与至亲分离,每每路过万千灯火,却不知哪一盏属于他自己。如今为着这肩上使命,又自觉自为灾星,自觉自己如此脆弱。
他双眸黯淡,像是被剥离了所有情绪,只呆呆地,嗫嚅出声:
“盼待君归,与君相守……”
千般落寞,万般自嘲,皆化作嘴角边一抹勉强苍白的弧度,最后被同往日寻常一般的清冷压平。
“启程,回大理寺卿。”
男人再开口,面上情绪俱无,隐隐约约却像是一块快要碎开来的玉。
云舒禾呼吸都暗自颤抖了几下,此般的怀大人,莫名地,令人有些惊惧。她心中疑虑万分,听清了方才大人口中呢喃的那句话来。难道,是为情所伤?
月如弯钩,又似有盈圆之意。可千里白驹身披月色,夜行千里,只觉得身上之人,如之天幕悬挂的弦月一般清冷寒凉,已然开始残破起来,却难以有满盈之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