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怀岁聿并未回答。而是合上手中的书卷,掀开肩上的披风,站起身缓慢踱步至床边,六月晨间的清风,携带着些竹叶清香,原本清神抒怀,怀岁聿却觉得心中有一口无法消解的郁气,让人难以理清。
情绪之中,罕见地涌上些落寞和涩意,又像是无端有些自我怀疑。良久,他微启薄唇,声色平淡。
“两日后,启程。”
罢了,眼前错案重重,又岂能因他心中困惑,而懈怠耽搁身为大理寺少卿之职。
“青玄知晓了!”青玄心中有些激动,如此甚好,自己整日在盛京之中做密探,探听朝中之事也颇为无聊,还是回大理寺同公子一道探案有趣得多。
怀岁聿转身,像是想到些什么,眉头微蹙。继而,又开口朝青玄道:
“另,再劳你前去叶县一堂,将大理寺主簿云书,接来江州。她日后将同我一道回盛京。”
“青玄领命。”
青玄离开后,书房内又恢复一片寂静。一侧案几之上,怀夫人早上送来的糕点,仍旧完好如初。
不知为何,他脑中突然回想起,数月之前,郁枳第一次踏入这里,痴痴地盯着他的糕点的模样。
倏尔,修长白皙的指尖,缓缓伸向最顶上的那块樱花糕,糕点触及唇瓣,一股有些让他不习惯的甜意弥漫唇齿之间。
他眉头微拧,却还是鬼使神差般,将糕点咽了下去。瞥见指尖的碎末,他不禁唇角一勾,眼里荡漾着些自己都未察觉到的暖意。
两日匆匆,时光在怀府一草一木之间缓慢流逝。眨眼之间,怀府又从两日宾客散尽的清冷样貌,变成了府前浩浩荡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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仆从与侍女悉数肃立府前,怀老爷和怀夫人站在最前侧,郁枳手牵着晚芦,乖巧地候在一侧。连门口的两座石狮子,也像是多了几分离绪愁感。
两辆马车缓缓从东街驶来,一众佩剑侍从紧随其后。街坊邻居都探出头来,颇为好奇地看着这肃严场面。
怀岁聿今日仍旧着一身便衣,但玉冠高束,剑眉星目,眉间带着往日掩藏起来的威压。腰间系着大理寺少卿的身份令牌,整个人身上更显清冷矜贵。
“父亲母亲,不必相送。只是日后 兴许无闲伺候在身侧,若府中有事,可传信于我。”
怀岁聿低垂着眉眼,只有在面向家人时 眼中才会染上几分柔和来。
怀母心中十分难受,她知岁聿此次赴任,定又要面对些腥风血雨。
“平日里,莫要因着公务就不顾惜身子。莫废寝忘食,还有,这你自己心中也有数,在朝为官,一定要万分谨慎。”
怀夫人用软绢擦拭了眼角热泪,有些哽咽地细致嘱咐着他,眼中尽是担切和不舍。
“岁聿知晓,谨遵母命。”怀岁聿无奈地一笑 伸出手,安抚地抱了抱她。
怀老爷欲言又止,话都被夫人说了,他也懒得多费口舌,便清了清嗓音 正准备公式化地讲两句,儿子却径直掠过了自己,走向身旁两个小姑娘。
怀老爷:……我的爱就不是爱了吗?
“晚芦,日后也需认真求学,尊敬夫子。兄长不在家中,便需你来照顾关心父亲母亲。还有,再不许同姐姐闹脾气了。知晓否?”
他半蹲下来,视线与小晚芦齐平,大手揉了揉小团子毛绒绒的头顶。语气虽有些严肃,但眼神却温柔得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