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戴着的鬼面具也被风激荡着,露出里面雪白的胡子。手捻得砗磲佛珠噼啪作响。
他立在那里,如一尊洞悉一切的佛,他是否已堪破世间?
他又是谁?
他又要做什么?
忽地,他眼睛睁开。因为他听到了一阵声音。那绝对是难得的轻功好手,可那掩在海潮下窸窸窣窣的声音,在他耳里却如风动山林。
公羊承舒身法仿若狸猫,一杆银枪负在背上,含腰弓背爬行在望海楼上,这轻身之法在他这个年纪,已属上乘。
藤原樱子手持铁钩索紧跟其后,一抛一抓一跃,却是东瀛伊贺忍者的绝学。
可很快就被风红笑超越,她的更奇,鞋尖上闪闪发亮,也不知是什么锐器,一踢一踏间,竟如仙子凌风登云。
那青衫姑娘却借着手中的一对峨眉刺。左手一刺,一跃丈余,右手一刺,又跃丈余。两臂舒展,便如振翅的羽燕——当真好看!
那红衫妇人却不疾不徐,也不借助任何器械,只是脚尖在那些飞檐斗拱上如蜻蜓点水般之字前进,不甚快,却是最稳妥。
胡不归一直落在最后,他肥胖的身躯不慌不忙,抓着墙缝缓缓前进。其实一直在揣摩前面每一个人的武功师承。
这些人都太过神秘了,那青衫姑娘显然戴着人皮面具,那人皮面具虽毫无破绽,可惜她粘得却过于粗糙。
而且她与红衫妇人明显都在放水,恐怕他们的武艺都不在公羊承舒之下。
而那个风红笑又是谁那?
她从不知道有这么一号人物,而且她不论机变还是武艺都出类拔萃,绝对不可能是无名之人。
这几日桃花舫已死了不少人,但他敢肯定,如果最后只能剩三十人,这些人无疑都会是其中之一。
海风如恶鬼般撕扯着他们的衣衫,每一个都仿佛摇摇欲坠,却又都安然无恙,就像要与这大海开个玩笑。
未几时便到了楼顶,楼顶——空无一人。
公羊承舒站在高处,丝毫没有登高望远之感。
桃花舫这样一艘大舰,在连绵无尽的大海与惊天巨浪之中,简直如同沧海一粟。
那激荡而起的海浪,就似大海伸出的一只只黑洞洞的魔手,随时准备将他们撕碎。
公羊承舒打了个寒颤,樱子却更加兴奋。胡不归想到了,也许并不是他们有意放水,而是并不熟悉这惊天的海浪。
船身的颠簸在高处会变得更加明显,红衫妇人显然在强作镇定,而青衣姑娘面具下那张脸,可能已花容失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