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清月也开始找外出的衣服,一边将身子裹在他的衬衫里、背对他鼓捣摸索着快速穿好,一边猜测着。
“你怀疑,他选在今晚这种天气逃跑,是早有准备?”
成辛以看看她的纤瘦背影,揣好车钥匙,又仔仔细细理了理自领了结婚证起就重新挂在脖子上的木哨项链。
“你不是说了么,台风预警上午就发布了,看守所的电视会保留少数几个公共频道,段世超上午没被提审,会提前通过电视看到天气预警也是正常的。”
“我跟你一起去吧。”她已经穿好外出的衣服。
他轻笑,摇头。
“这种苦力活什么时候需要方法医来做了?你在家里等我就好了。”
她眯起漂亮的眼睛,仰着下巴睨他,模样像只狡黠玲珑的机智小狐狸。
“在家等?但如果我猜得没错,你刚才想说而没说的,应该是想……看一看段世超做精神鉴定全过程的视频录像、找找端倪、检查一下有没有遗漏吧?”
他微怔,随即叹了口气,搂过她来亲了亲。
“怎么办啊,我媳妇越来越聪明了。”
“走开。”
她假装板着脸推他,兀自向门口走去。
“一点儿都不相信我,现在甚至还不愿意让我出门了是么?成辛以,你莫不是打算把我养成金丝雀?”
“我哪敢,得方法医者得天下,是不是?我只是不想我媳妇太辛苦。”
他乖乖跟在后面,拉住她的手,两人并肩快步乘电梯下楼,重新回到滂沱暴雨之中。
……
但是,让她台风天出门这件事,似乎比洞房被中途打断破坏更令成辛以沮丧焦虑。短短几分钟从家中返回警队的车程,他板着脸孔絮叨了好几遍,叫她“少在办公室待一会儿,忙完就去我办公室”、“等我忙完回来再一起回家”,以及“天气恶劣、千万不要自己一个人走”、“但一定去一队办公室等、我那张架子床躺起来比较舒服”等等……碎碎念的话一大堆,又多又密,简直离谱,活像个老头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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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在围捕逃犯任务艰巨急迫,成辛以纵然再不放心,也无法再拖太久时间,送她到法医所楼下,又絮叨了几句,自己就飞快闪身钻进了漆黑雨幕之中。
——
——
一个小时后。
夜幕浓重宛如末世,窗外暴雨气势不减、呼啸生烟。
法医所楼栋内空空荡荡。
方清月独自坐在法医所办公室电脑后面,第三遍逐帧回看段世超接受精神鉴定检验全过程的工作录像,眉心皱得紧紧的,马克杯中的咖啡热气已经逐渐消失不见。
段世超是一个方脸宽颊的男人,实际年龄并不比成辛以大几岁,但胡渣更加浓密邋遢,眼窝深陷布满血丝,眼袋比眼宽更宽,鼻翼宽大,鼻子两侧有密集的黑点,面颊有横向突起的深重法令纹,肌肉健硕,指甲发黄的程度证明他是比杨天铭更严重的老烟枪。肩膀的腱子肉非常突出,显示这个人平时有一定量的锻炼和运动,也难怪在医院行凶伤人时,还能在一名退役军人保安的控制下趁乱逃脱。
她盯着录像中嫌疑人竭力表现出夸张表情的凶煞嘴脸,然后再次抬手拽动进度条,倒回她和徐墨最初走进审讯室的录像起始时间点。
这个视频录像拍摄时,是她第二次见到段世超。在那之前,第一次取样备检是由徐墨来做的——她脑中回想起那一幕景象,按下暂停键,让画面定格、放大段世超的脸部特写——
因为只是基础取样,所以当时她并没一起跟进审讯室,而是留在走廊里确认其他伤者的最后一些伤情细节。那会儿成辛以在哪里来着……对,他们几个刑警那时应该还留在市北医院善后,所以坐在段世超审讯室里负责看守的只有杨天铭和实习警员。近来杨天铭的懒怠程度似乎比她刚回国时收敛了些,尤其成辛以出差的这个礼拜,她总是能在警队各个角落见到他,来去匆匆,像有幻影移形术似的,叼着半永久的牙签棍儿,头发短到露出头皮,打着哈欠掐着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