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辛以慢慢摇头,神色平静。
“没什么难得的,遵守本心而已。”
高相国嘬了口茶,转念想起什么,不动声色地又挑了挑眉,没主动开口。
果然,这小子丝毫未顿,继续慢条斯理说道。
“师父,我想跟您商量点事。”
高相国漫不经心说着。
“什么事?难道让我当你俩证婚人?嗬,我自问可半点儿没这个资格。”
“哪敢。等以后办婚礼的时候,师父师母要是愿意赏脸过来,我只会好吃好喝、舒舒服服招呼二位,绝对不敢麻烦您半分。”
“哼。”
他眯眼端详自家徒弟,又眼尖瞟到后者耳后竟有几簇短硬头发已经变成灰白色,要不是两人此时面对面坐得近,徒弟又低头倾身倒茶,恐怕他还不会发现。
高相国心中不禁百感交集。
这小子,这些年,肯定也过得挺苦吧……唉,都不容易……这才三十出头,竟然都有白头发了……
唉……
不过如今终于修成正果了,也算是苦尽甘来。
“师父。”
成辛以的目光从师父脸上划过,识趣地低垂下头,让自己的灰白鬓发暴露得更加彻底。
“您也知道,那桩案子,我到现在为止,连阅卷的权限都还没有。其实我心里一直惦记着这件事。”
“毕竟是我媳妇曾经亲身经历过的案子,她受过很严重的伤,也留下了不小的心理阴影。可当年究竟发生了什么,我至今为止一点儿都不了解,做人丈夫的,实在是不够尽责。”
“再者说,那桩案子也是个很典型的连环杀人案,做咱们这行的,换成是您,肯定也会很想多了解一些情况、学习借鉴看看当年那些前辈们是怎么高效破案的,对吧,师父?”
“哼,你小子,少来这套。”
高相国翻了个白眼,尽量不让眼神再多朝他那几缕白发上瞟。
“你现在是当年涉案人员的配偶,是直系亲属了,而且这桩案子已经是结案状态,别说你本身就是刑警,就算是个普通老百姓,作为受害者配偶,以合理理由提出了解案情的要求,按照规定,也是可以的,你现在当然能阅卷了。”
成辛以点点头。
“那也得辛苦师父您亲自去下个令,系统里才能给我放开权限。师父,现在,您应该……不会再反对了吧?”
“唉……”
高相国掂了掂那本结婚证。
“我啊……算是服了你小子了。”
成辛以咧开嘴角。
“谢谢师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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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饭过后,成辛以帮师母洗好碗筷、理好厨房,礼貌道别。出了院门后,又把提前买好的、但临时留在胡同外小店里的、买给高家小男孩的几大盒玩具和零食拿出来,悄无声息偷偷放进高家院墙里头。做完这些,他一路走出胡同口,走向外街口停着那辆临时租来的SUV的停车场。
坐上车,拿出手机,给商宇麒发了几条消息,然后又想了想,先给方清月打去电话。
十几个小时没见她,又得了解禁,他现在心情复杂,更想先听听她的声音,哪怕只是“在忙,别吵”这类的短短几个字都可以。
在等待电话接通的间隙里,他又拉下遮阳板,照着镜子,抬手在自己鬓角用力抹蹭了两下。
石灰粉被蹭掉,那几缕灰白短发重新恢复乌黑锃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