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瞿雯柠把指甲掐进肉里,用力平定情绪。
她没有料错,这个男警察是个深不见底的人,极难对付,这桩案子,就算她们不自首、咬死不放,他恐怕迟早也能查清所有事情。
她深深吸进一口无窗审讯室内的空气,不再否认。
“没错,我有新罪行要供述,我知道你拒绝不了。而且,你是刑警队长,这桩案子如今掀起的波澜不小,警民关注度太高,如果你把它破得比你以前的那些功绩更加漂亮,那它一定能给你的履历大大添光增彩,让你接下来的仕途更加畅通无阻。”
“‘仕途’?”
成辛以冷笑一声,不屑至极,仿佛瞿雯柠讲了一个世间最幼稚的笑话。
瞿雯柠推了推眼镜,停顿片刻,继续毫不掩饰地在镜片后方端详他。
“没错,我知道,‘仕途’这两个字太小,或许不是成警官的格局。不过,自从第一次见你我就知道,你是一个执念极深的人,不论是工作,还是生活。”
“前些天,雯文在警队里对你一见钟情,还跟我说她从来不曾在其他男人身上体会到这种感觉。可我知道,别说你对她无心,就算你们有一天真的深度交往下去,她也根本驾驭不了你,你们压根就是两个不同世界的人。”
“像你这样的男人,太过清醒,也太过可怕了。你不会被任何人驾驭,甚至包括你自己,你这种人,只会被自己的执念驾驭。”
“佛说‘切忌妄执’,可惜佛根本不懂人,所以只会坐在高台上端着姿态瞎指挥。要我说,这世上只有被执念所困的人,才能真正做成自己想做的每一件事。”
“我们都是有自己的执念的人。你说对么,成警官?”
……
对面的女嫌犯未满四十岁,但在亮白审讯灯光的强力照射下,已经清晰显出了眼角和面庞的过度沧桑,疏于保养,肌骨瘦削,眼袋深重,可镜片后的目光又太过凌厉。目的性太强了,但又不是敌意,而是……
试探。
太重了,瞿雯柠对他的试探过于迫切,已经接近濒死前抓紧稻草的力度。
到底是什么?
她的真正目的到底是什么……
……
成辛以若有所思盯着对面女人的脸,边观察边思索,倏地,脑中细弦一绷。
对了。
就是这个。
他居然把这一环漏掉了。
真正要被保护的人、季颜和郭惠婷不惜自首也要保护的人,并不是面前这个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