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疾风迎面袭来,她的额角被重重击中。
——
——
——
在那之后发生的事情,即便在脑海中反复重复过上千遍,成辛以仍旧找不到切入的突破口。
十年过去了,他甚至始终不知道错在哪里——他究竟遗漏了什么、错过了什么、为什么事情会如此急转直下,仿佛一夜之间一发不可收拾地来到他再无法挽回的境地。
无数次,他曾无数次深夜独自苦苦思索漏洞寻找破绽。一定有的,一定有的,只要有所作为,就一定会有漏洞,可他永远都无法触及真相。
这十年里,他理过无数繁杂线索,破过无数大大小小的刑事案件,立过无数三等二等功,逮过无数犯罪嫌疑人……可唯独这一桩,他连半个线头都无法触及。
因为他太蠢了,所以他注定受限,永远与真相隔着一层无法逾越的帘幕。
也因为他注定受限,碰不到一点真相,所以他才这么蠢,蠢到十年之后仍然一无所知。
也许自某个时间节点开始,每个人的生命中都会被迫拥有自己的black dog。比如他,2021年11月11日,自那一天起,他开始畏惧那个固定内容的噩梦,害怕看到她的背影站在摇摇欲坠的高处,甚至就连他自己,都仿佛一夜之间患上了惧高症,还险些因此在执勤时犯下大错。
可十年过去了,他竟愚蠢到连她的black dog究竟是什么都无法查个清楚明白。
错在哪里。
她究竟错在哪里。
凭什么她要承受那么多的痛苦,凭什么他们要承受那么多的痛苦。
没有一个人愿意告诉他。
没有一个人敢告诉他。
没有一个人能告诉他。
——
尽管刚毕业不足半年,但那时他也已见惯了各色刑案中当事人和家属,声嘶力竭的、支离破碎的……但他从不曾在那些被厄运砸中的不幸人群中见过任何熟悉的面孔,直到那一天凌晨出差回来。
天尚未光,市刑警队外却已围满了法治媒体的长枪短炮,人流汹涌,吵闹至极。师父高相国和他都不知发生了什么。老高欲下车一探究竟时,却正好接到个电话,那边说了寥寥几句,老高突然一把拉住成辛以,眉头紧皱,吩咐他先把警车绕到后院安静的地方去停。那段路直线距离不长,但需要从外面兜个大圈子绕到后门去,得多花费十几分钟时间。
成辛以听不到电话对面的内容,纵然觉得老高脸色有些奇怪,做人徒弟的,也只能下意识点头照做。
但也许有心灵感应吧,看着老高先急匆匆下了车,一瘸一拐、大呼小叫地从媒体人群中穿过,身影消失不见,原本已经打了转向灯的成辛以动作突然莫名停顿下来。
方清月自昨晚起没有联系过他。
如果是平时,她至少睡前会发个微信跟他道晚安的。
他又望了一眼警队前院的大门,受一股不知名的力量所驱,原地熄火开门下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