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辛以吹干头发出来时,方清月正坐在地毯上吃水果,脸颊被青提塞得鼓鼓的,像只小松鼠。他凑过去搂她,见她赤脚,便拉过毯子盖住怕她着凉。
但她却躲开了,腰板笔直坐起来,定定看着他,一板一眼道。
“成辛以,我听了你刚才说的案子之后有点感触,要不我们聊聊?”
他还以为她是终于想通,愿意跟他说当年地铁站事件的实情了,便点点头,也正经坐好。
“好。”
就算已经过去了快三年,但只要她想通了,愿意跟他坦承那时把她推下地铁站台的就是骆曦曦,他就可以不用再忍,他一定会重新找回证据,让骆曦曦为自己犯过的罪负责。
但她说的却不是这个。
“我刚才算了一下,我们谈恋爱快满两年了,对吧?”
还差一个月就满两年,但不太对劲儿……成辛以的眉毛莫名不安地跳动一下,抿直嘴角,点点头,等她继续慢吞吞说下去。
“虽说我也没和别人谈过恋爱,没办法跟其他人的感情状态去做比较,而且大家都说谈恋爱就像选鞋子,合不合脚只有自己知道,本来就是没法比较的事情……但其实对我来说,你一直都特别好,特别特别好,对我很好,跟你在一起我也会很放松,很舒服,很开心。”
“‘但是’?”
“……啊?”
“下一句,你是准备说‘但是’么?”
成辛以语调平稳,面色未改,但感觉胸腔里有股气渐渐开始上涌。她这种语气和反应,明显就是欲扬先抑,不知道是怎么不开心了。
换在平时他当然会耐心哄,可今天本来就被骆曦曦烦到极致,刚刚贺暄又打来电话承认他早就知道那个疯女人这几个月在偷偷跟踪成辛以,他觉得离谱至极,简直气到快爆炸,怀疑贺暄脑子进了屎,可方清月在,他又不想发脾气,只好一直强忍着。
结果现在好端端的,她突然说这种话是什么意思?
“……没……没有啊。”方清月皱起眉头。
成辛以努力吸了口气,尽量维持心平气和开口。
“如果你真的开心,是不会刻意说自己开心的。人只有在不开心的时候,才会说:‘很开心,但是’。”
她似乎犹豫了一下,目光不安地在客厅各处扫了一圈,又看看他,才慢慢道。
“我只是突然想到……因为其实做咱们两个这种类型的工作,常常会遇到一些血淋淋的纠纷争执,其中有很多原始动机都是感情,比如你说的爱而不得、因爱生恨、或者曾经很相爱,后来撕破脸皮恶语相向,甚至开始互相物理伤害,乃至刑事犯罪,最后变成你办公桌上的案卷,甚至解剖台上的尸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