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刚睁开眼的这一刻,他甚至觉得自己颈后的汗毛都瞬间一并立了起来。但在睁眼之后,他又极其确定,客厅里只有他自己。
落地阅读灯光线昏暗,倾下椭圆形黄晕在灰地毯一隅,大片黑暗充斥房间剩余所有角落。钟表指针有序滑动,地毯绒毛平整,他没睡在那里,因为总觉得是要抱着方清月一起睡上去才舒服。所以两个女生进了卧室之后,他就只随意歪躺在沙发上,蜷着腿,腰上搭着方清月拿过来的被子,没关阅读灯,抬起一只手挡在眼睛上睡觉。
但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毫无预兆,就这么突然惊醒了。
他一动没动,维持着醒前的姿势,没发出任何声音,只瞪着天花板发呆,感觉垂向地面的右手有些发麻。
片刻过后,他才反应过来,那种极端不适应的奇怪感觉源自于过分的寂静。
台风暴雨不知何时起已经停了。
风雨相继敲击窗棂的嘈杂声自某个未知的时间节点起被倏然按住,室内室外仿佛从爆裂音响被骤然调成默片。但那喧嚣噪音侵袭耳膜过久,已经让听觉逐渐适应频率,而他又在这种平稳赫兹之中迷迷糊糊睡着,所以反倒是这种异常突兀的肃静“吵”了他。
小主,
他抬手看表——凌晨两点十三分。
好像做了个梦。
他揉了揉太阳穴,酸麻的手指攥紧又放开,如此反复。
但梦的内容为什么突然记不太清了……他是梦到了方清月,梦到他压着她在地毯上胡闹,她羞得脸颊粉润,手被他拉着往他睡衣里伸、往他腰下伸,她想躲,他就低头去亲她,任她挣扎,任那两排小小的牙齿咬他脖子……
但又不太对劲儿……
不像只是那种旖旎迷幻的梦,他见她第一面就做了那种梦,谈恋爱之后偶尔也做过几次类似的梦,所以每当那种梦醒之后,身体会有什么反应,他再清楚不过。
——应该是像从蜜糖里被硬拉出来,既朦胧甜腻、隐秘荒唐、但又依依不舍的感觉才对。
但他低头看了眼自己,不是。
这次是突然惊醒的,而且醒来之后,他不仅没有缠恋感,反而自后颈升起一阵凉意,很诡异,也很别扭的感觉,就像查案时遗落了某些重要线索,下一秒就要被隐藏在暗处的凶手扬手袭击。
所以被忘掉的那部分梦境大概是个噩梦?但他向来极少做噩梦,偶尔做一次,却居然连梦到什么都想不起来,就像蒙着眼被丢进荆棘丛里,浑身被刺得难受,却找不出源头……
难怪上次她做了噩梦之后会那么害怕,罕见娇气,可怜兮兮地黏他不放,还因此任他趁危。成辛以抹掉颈后的汗,不由得承认这种被噩梦惊醒的感觉确实不太好受。
他歪头望向卧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