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才他不是在看球赛么,不用继续看了么?这么快踢完了?她默默想着,正想开口,又听他道。
“方清月……你……想……听歌么?”
“嗯……”贺暄带来的吉他还躺在那片草地上,下午贺暄显摆的时候,还嚷着让他也弹来着,但那时他很嫌弃地摇头拒绝,她还以为他是不会弹。
不过这会儿调音的架势倒挺专业。
调完抬头,见她颇有兴趣地在瞧,他似乎讪了讪,摸了摸耳朵。
“那个……我很久没弹了,你别抱太大期待。而且我只会两首,一首A、一首B,你选一个吧。”
“不能先A后B、两首都听么?”
“也行啊。”他挠挠头,跷起腿放好吉他,极罕见地有几分憨,清了清嗓子。
就在方清月以为他要像贺暄下午时那样开始边弹边唱一些流行歌曲时,从那双被许多女孩子发花痴的漂亮手指底下传出的却是纯粹的指弹。
先是空灵的泛音,但旋律清清楚楚,既简单又好听。
羽、徴、角、商、宫。
是《沧海一声笑》。
她露出笑容来,上身倾过去,手肘拄着膝盖,下巴压在掌心里,静静地听。
泛音几个小节过后,就变成了重叠的琶音,宽厚,明亮,在这样渐入沉暮的紫黑色夜晚,有远处此起彼伏的青翠山脊为幕,时而响起的蝉泣蛙鸣做和声,竟然真的隐隐生出一番别致朗阔、畅意抒怀的江湖味道。
夏夜凉爽,可大概平时确实弹得少,他的侧脸绷得紧紧的,唇线抿着,专注得不得了。一曲弹完,甚至还出了点汗,额头在营地灯的晃映下,闪着点点晶莹。她笑眯眯拍手鼓掌,又伸手给他擦汗。
“好听。”
“还有一首。”被她夸完,他却好似比刚才还紧张了,又摸了一把耳朵,犹豫片刻。
“这个倒是练了有段时间,但最近太忙了,可能有点手生。”
他摸着耳朵皱眉琢磨了一会儿,似乎在回忆谱子,然后还有模有样地去拿了贺暄的变调夹。
——
月亮升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