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哗啦”声异常响亮地回荡在整层楼厅里。她板着脸,听着那熟悉的步调节奏慢慢靠近,在他欲俯身之前抢先蹲下,自己闷闷把散落满地的狼藉一件一件地捡起来,但动作总归没他快,钥匙被他先拿到手。
等她再站起来,他已经轻车熟路地帮她开了房门,又稍稍拉过一点她的包,把钥匙重新放好,轻轻扣上搭扣。
那一声清脆细小的“咔嗒”声仿佛是一连串催眠手法中的固定环节,紧随而来的,房门如帷幕,徐徐敞开一道缝隙,内里洞穴一般的漆黑张开嘴等待她。
身前身后都是相似的寂静。应该是要直接送客的,拒绝旧情人再继续逗留在家门口,切断在楼下那一瞬间险些冲破的暧昧……可他开门的动作就如同一卷手动翻页的小册子,她的脑海中开始不由自主去与前天夜里的未知景象逐帧一一对应,去想象当他抱着她送回卧室、凶巴巴说要把她从八楼扔下去时,会是怎样的画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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赶他走的话就这么随着想象力生生梗在喉咙里,像一根固执而沉默的鱼刺,无声无息拦着路,拗着不肯动了。
……
极慢极慢的,她低着头,一寸一寸无声拖着脚步,把身体从他旁边挪走,挪进面前的黑暗中,手背搭在门把手和门板中间,摆足一副随时可能将他关在门外的虚张架势,转头。
他的左手食指还在她挎包的链条上轻轻勾着,像是忘记要收回来。她往里拉一寸,他就跟着向前抬一寸,既不拦,也不放,如同缠在链条上的一株藤蔓。然而离得近了,借着走廊感应灯懒惰而明亮的光线,她总算可以看清纱布的颜色,不是泥垢,是紫红色,有些许血渍和肿胀。
问题病患。
不遵医嘱。
她能感觉到自己的目光困在原地,胸腔呼出一口气,终究失去再挣扎的精力。包链离开肩头,她松开门板,转而面向房内门边的玄关柜。
消毒。她只是需要给他消毒、再重新包扎,然后他的手也许就可以尽快好起来。
没人开灯的室内一片漆黑。她听到他在背后迈了一步的声音,听到他轻轻合上了房门。
之后,浓雾一般毫无缝隙的黑暗和令人窒息的寂静一并向她袭来,可那无比熟悉的温热气息就在她身后,再开口时,他的声音似乎比在室外时还要更低了一些。
“为什么不愿意还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