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第二天,太阳仍照常升起,他还得爬起来去上课、做实验。
后来,他渐渐发现,全家人似乎都把这个活泼乖巧的女孩忘了,尤其是之前最疼她的奶奶,葬礼之后就如同失忆一般,再也没有提起那个名字。
就连陈蓉也只低落了几天,很快就和当时的老公离了婚,搬出了那个住了十几年的老房子,从一个小销售做起,短短几年就拥有了自己的公司,然后遇到了现在这个和她长期两地分居的男人,闪婚后很快就有了茜茜。
好像只有他,只有他还会在无数个夜里辗转反侧,失眠到天明。
李岚说,他们一定是太痛苦了,痛苦到大脑自动屏蔽和那个女孩相关的所有记忆,佯装她从未在这个世界存在过。
可陈青岱做不到。
因为他明明有机会拉住她,他明明可以拉住她的。
自责,后悔,痛恨……这些情绪反反复复折磨着他,一遍一遍撕烂他的伤口,他只有靠着拼命学习、拼命工作来麻痹自己,然后以时间为药水,慢慢修复心里的缺口。
后来,他发现自己好像可以调动这种负面情绪。
每当他平静外表下的心有些许不适时,他就把心里埋藏着的压抑情绪拿出来,一点点品味,一遍遍面对,直到心力交猝,直到再也没有力气想任何事,然后倒头睡一觉,等第二天太阳照常升起的时候,他就可以继续他平静的生活。
就这么一天天,一年年,凑合着过,麻木地活。
直到遇到洪小野。
直到那双漆黑的眸子撞进他的眼底,直到她躺在雪地里喊他“陈哥”,直到她的悲伤与快乐、她的恣意妄为和小心翼翼都那样毫不掩饰地摆在脸上,陈青岱才真正找回活着的感觉。
终于,他瘫在沙发上,闭着眼拨通那串号码。
听筒里不再是重复了数百次的关机提示,而是接通的声音。
陈青岱猛然睁开酸涩的双眼。
“你在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