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林冰冰的语气,袁梁就知道她旁边有人,于是立马说:“林教授,有同学得病了,想让北京的专家给看看,就找到了你。”停了一会,林冰冰说:“我到楼下了,你说吧,谁得病了,得的什么病?”袁梁说:“这边有了初步的诊断,片子我已经发你邮箱了,想着让你找最好的专家看看。”于是,袁梁告诉病人是于爱华,现在陵城住院。
林冰冰听着,沉默了好大一会:“我知道了,我明天就去找余教授,他是国内的最高权威,他要是说什么那就是最终的结论了。”袁梁说道:“谢谢。”电话的那边林冰冰笑了:“怎么你给我说谢谢,要谢的话也不是你吧,应该是于爱华或者她的家人吧,你算那根葱,暴露了吧,别说你和她什么都没有了,就你这语气,你看你急的样,我听着心里就很不舒服。”袁梁苦笑道:“老同学的身份还不能谢谢吗?”林冰冰说:“武城的老同学那么多,就你给我打电话,于爱华都不联系我,你说这说明了什么?”袁梁说:“说明我和你的关系最好。”林冰冰说:“哼,还在狡辩,就是嘴硬,先就这样吧,明天再说。”袁梁摇摇头,走了出来。
卜建民带着袁梁去肿瘤科,卜建民说,于爱华的女儿大学毕业以后留在了外地,孩子的工作不错,过年的时候回家陪妈妈过年,是女儿回去上班后于爱华才住的院,还没有告诉女儿,她的表妹在病房陪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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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梁、卜建民站在病房门口,袁梁觉得自己的心怦怦乱跳。那曾经相处的日子,从学校到一机厂,袁梁从来没有在于爱华的面前脸红过、心跳过,他不知道今天自己是怎么了,竟然心跳了、紧张了。
那最后一次见面已经十几年了,期间虽然打过照面但也是惊鸿一瞥,很快就躲开了,这一次是十几年来的第一次见面。
卜建民进到病房,向于爱华的表妹招招手,表妹跟着他出去了,两个人走进了电梯。
袁梁深深吸口气,推开了病房的门,这是一个独立的病房,是个单人间,中间的一张床上正躺着一个人,面向着窗户,一头浓密的黑发遮住了脸。
袁梁没有说话,坐在了床边的凳子上,默默看着于爱华。病床上,一床薄被盖在她的身上,侧躺的身子腰间的凹窝起伏,还是自己熟悉的样子。被子的一角,一个脚丫露了出来,袁梁的脑海里立刻想起了试验中心她穿着凉鞋的样子。
不知道坐了多久,于爱华还是侧躺着身,声音低低地说道:“来了。”袁梁猛地一惊:“哦,来了。”袁梁觉得似有千言万语,但又不知道说什么。于爱华侧躺着没动说:“你一坐在那里,我就知道来的是你,来看我笑话了?”袁梁看着伸在被子外的脚丫欲去拉被子,于爱华猛然把脚缩进了被子:“又被你看到了,又要笑话了。”袁梁没有说话,一把掀开了被子,抓到了她的一只脚丫:“我笑话你什么,你的脚丫还没变,还和过去一样。”于爱华终于翻过身来了,脚丫任袁梁抓着,她热切地看着袁梁,她没有说话,但眼泪顺着眼角流了下来:“我就知道你会来看我,我就等着你笑话我呢。”袁梁放下脚丫给她擦泪:“于局,看你说的,我怎么会笑话你呢,我下岗都这么多年了,颠沛流离,吃了上顿没下顿,我都不好意思见熟人,我就害怕别人笑话我,你不知道,我是鼓了多大的勇气才敢来见你的。”于爱华苦笑了一下,泪水更多了,抽噎着说:“你这是活该,这就是你的命,谁叫你当年不跟着我一起参加选调。你也别说你颠沛流离的,你看你坐在那里的样儿,哪像个下岗工人。”袁梁说:“我们下岗工人自力更生,能吃上饭,我们笑对惨淡的人生,我们才不会愁眉苦脸,我们不会躲在那里哭泣。再说,不是要见你吗,我也不能太邋遢了吧。”于爱华说:“你还是那个劲头,我又不是不知道,我听说你在上海混得挺好,现在也很自由自在,你现在不也挺好吗?”袁梁说:“那要看怎么说?我觉得现在不好,我曾经爱过的那个女人现在正躺在病床上,你说我现在好吗?”于爱华流泪了:“我不信,你从来没有爱过她。”袁梁说:“爱有多种方式,你爱别人是你的方式,别人爱你有别人的方式,那个女人我曾发誓娶她,发誓对她好一辈子,你说那是不是爱。”于爱华看着袁梁,黑色的眼睛噙满了泪水,闪闪发亮。袁梁说:“别哭了,你永远都是我的黑玫瑰,你永远都是试验中心绒花下我心目中的样子。”于爱华抽泣着:“可是我,我……”袁梁说:“都过去了,好好养病,不用我劝你吧,你怎么也是林业局的一把手,威风凛凛的女强人。”于爱华说:“威风啥,都是被逼到了那个份上,色厉内荏、装腔作势而已。虽然单位小,就几十个人,但也错综复杂,恃强逞能者有,狐假虎威者有,装憨卖傻者有,倚老卖老者有,躺平养老者有,想不到的都有。”袁梁和于爱华对望着,于爱华要欠身,袁梁靠了过去,抱住了她,她的身子微微颤抖着,贴着袁梁的耳边说:“你说,你说,你熟悉的大地瓜要是没了一个,你会不会认为我是个怪物,老妖婆。”袁梁抚摸着她的后背,拉开被子看看她的胸前,说道:“当年抱着两个大地瓜睡觉,睡得可香了,还真是舍不得,不过你不是从初中就嫌它碍事吗,切就切吧,你还是我的黑玫瑰。”于爱华哼了一声:“你还是嫌我黑,还是黑玫瑰。”袁梁说:“黑玫瑰更妖冶、浓艳,更让人迷恋、魅惑。”于爱华说:“我不信,你就是骗我。”袁梁趴在于爱华的耳边,轻声说:“爱华,我爱你,我爱你。”于爱华扳开袁梁,看着他,眼泪流着:“你这是第一次对我说这三个字,你原来从来没有这样对我说过,你骗我。”袁梁给她擦着泪:“骗你是小狗,不哭了,会好起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