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卫彬自己从财务处借钱给派出所的人员,袁梁的心中疑云陡生,这其中有什么事呢?袁梁来到楼下,看样子是一分厂的几个员工,在楼前、厂大门口三三两两聊着天。
大雪后,天已经放晴,天空白亮亮的,太阳成了一个白亮的圆圈,银杏树上不时有雪扑簌簌落下。凄冷的北风刮着,更加寒气逼人,几个人抄着手哆嗦着,看见袁梁就往一边躲去。
他们为什么没有上班,年前是有生产班组的活已经很少了,袁梁认识造型班的两个人,他们就等着过年吗?为什么不在车间或回家,在这厂大门口干什么?袁梁看着他们又是满腹疑惑,转身向成品库走去,看看年前该发的货是否备好,是否还要发完。
袁梁走到成品库门口,徐有才正在那里站着,见袁梁过来招呼着:“袁总,你是不是看着那几个一分厂的人感到奇怪?他们有的年前已经没活了,就等着发工资了,过来看看。”袁梁跨进成品库,跺跺脚上的残雪:“工资由副厂长、统计发,他们跑到这里干什么?”徐有才说:“他们着急等着发工资,等着过年。”袁梁转身看着仓库内,已经没有包装好的货了:“就等着发工资了,不至于这么急吧。”徐有才叹一口气:“你有所不知,刚才站在那里戴着皮帽子的,是我的战友朱子敏,他前段时间给我借钱,手头上不是紧吗。这个人很爱面子,不到万不得已不会给我借钱。”袁梁看着徐有才:“万不得已,这是什么意思啊?”
徐友才搓了两把脸:“我也不怕他们埋怨我,我就给你说了吧。朱子敏给我借钱,他老婆也上班,他家里一个孩子,负担不重,为什么给我借钱?他借了钱送给了南关派出所,派出所对他罚款三千元,说是他从厂里偷盗东西,有人证有物证,如果他不交这三千元的话,就报告给厂里,让厂里开除他,而且这三千元罚款也少不了。”袁梁吃了一惊:“偷了厂里的东西,偷的什么东西要罚款三千元?”徐友才一笑:“我问过他了,那几个站在那里的人不都是一样吗,都是从厂里偷东西,都是被派出所罚了款,不是两千就是三千元,从厂里偷的就是炉子、哑铃、铝锅之类的。最好是想想办法,这样抓人,这样罚款也不行啊,这三千块钱一个家庭要攒好几年。”
袁梁想起来了,厂里的员工大都是这样,靠山吃山靠水吃水,他曾经的邻居,五分厂的小李夫妇,一分厂的好友给他弄了一对哑铃,天天在那里放着,也没见他练过几次。许多员工家里的炉子,就是偷偷从一分厂铸造出来的,许多人家攒了铝罐、铝板也送到铸造车间,让他们给铸造平底锅、圆锅。这也没有多少钱,居然罚款两到三千,那朱卫彬的三千元是否和这有关呢?
袁梁没有再停顿,转身回到办公室,抓起电话,打到一分厂,过了有二十分钟的时间,一分厂厂长陈世学就来到了办公室。袁梁让陈世学坐下,单刀直入:“大门口的几个人是你们一分厂的?我听说他们在等着发工资,手头上都很紧。我也知道了,他们都是被南关派出所罚款的,包括你也被罚了款,说说吧,到底怎么回事?”
一分厂主要是铸造,包括三个车间,袁梁基本上很少过问。因为那里的生产比较简单,他们有活干的时候就加班,没活的时候他们就安排休息,该忙的时候忙,该闲的时候就闲,但是从来也没影响过厂里的生产。但一分厂在厂里的西北角,那里有一个进料的侧门,这个侧门算是一直是厂里的漏洞。
陈世学不知道什么情况,急急忙忙来到袁梁的办公室,袁梁一问他,他的汗立马就下来了:“我们一分厂那边,有两个班组没活了,就等着过年了,我也不知道他们到财务处这里闲逛,就是急着领工资啊。南关派出所,是有罚款,可我也不知道是几个人,我只能是猜测。”
袁梁说:“我只先问你,你罚款多少?”陈世学的脸上都有汗了:“我,我也被罚了三千元。”袁梁问道:“你不知道几个人?你觉得大概几个人?你怎么感觉是有人罚款的?”陈世学说:“南关派出所的人不到厂里来,一般情况下,都是在路上或者到家里去,员工不断有人不来上班,来了以后再销假,这样连续发生过几次,我就怀疑了。而且销假回来的人都是垂头丧气,员工之间也互相借钱,也有人告诉我,是因为南关派出所罚款。他们罚款的原因,我也都知道,我觉得这都是小事情。我不能在分厂里张扬,也不能报告给厂里,只是想着马上会结束,谁知道卷进去了那么多人。今天上午还有人给我请假,我估计又被抓进去了。这样的话,我估计有二十多个人了。”
袁梁大吃一惊,心中充满了愤懑,看着陈世学的眼里几乎要冒火了:“你估计都有二十多个人了,你都没报告给厂里,你自己也被处理罚款了,你也没说,你知道你这是什么行为吗?你马上回去,做深刻的书面检查,再就是马上布置,马上在你们内部开会。”
袁梁坐在那里,气愤不已,既然知道了,就不能袖手旁观,这事情到底该怎么解决呢,自己和公安系统从来没有打过交道,这一点办法都没有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