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袁梁坐在位子上,手上也没有其它工作,一直也就这样等着。技术处开晨会时,周副厂长进来,他和周副厂长打个招呼,眼光就转向了一边,没有和他对视。
窗外,是银装素裹的世界,天幕依然低垂着,远处影影绰绰的房屋被白雪覆盖着高低错落。窗外的银杏树枝,被雪和冰的混合物压弯,不时有扑簌簌的雪团落下。隔着街道的谁家屋顶,一缕白烟飘向天空。室内,锅炉房早就铆足了劲,为早晨上班的人猛供暖气,技术处显得暖气哄哄,大家都是进屋适应一下,就不得不脱下棉袄。
于爱华毛衣外面套着件工作服,已经在伏案作业,身后的椅子上搭着她黑色的羽绒服。她身边的一个布包里,看来在织一件毛衣,银针露在了外面。
袁梁就这样等着,也是百无聊赖,有一搭没一搭地翻着一本书。下午两点,周副厂长进来,喊了朱子涛、陆峰、王长峰、陈雨桐、袁梁、夏爱祥,大家不知道怎么回事,一起出来,来到周副厂长办公室隔壁的房间门口,门口正站着工会干事白尚武,手拿着钥匙。
白尚武开门,向门内看去,屋里都是工会的东西,什么架子鼓、手风琴、腰鼓、旗帜等,还有运动会的器材。
白尚武看看大家说:“来吧,麻烦大家给我搬到楼下楼梯口就行,我把这些东西再拉到仓库,放到仓库那里。”
朱子涛看看东西不少,张口就道:“这么多东西呢,干嘛搬啊,放在这好好的。白哥,你这是和谁腾地方啊?”
白尚武过惯了工会的清闲,只在过年过节、工厂活动时才露脸,其它的时间只管在关紧门的房间吞云吐雾,一杯茶从上班喝到下班,一张脸被烟气熏得黑黄,说起话来也是一口黑漆漆的牙齿:“谁知道和谁腾地方,领导安排咋干就咋干,话说多了不好。”
众人无话,一趟趟地搬着,搬到楼梯下也不是事,大家正准备往架子车上装时,工会主席崔尔琢来了,招呼大家搬往一楼的一个小房间。大家嘟嘟囔囔地搬着,埋怨着白尚武。白尚武不停地道歉:“怨我,怨我没领会好领导的意图,对不起。”其实,和他没有任何关系,是领导没安排好,临时换了地方。
搬完东西,大家来到四楼洗手间洗手,最后只剩下了夏爱祥、袁梁。袁梁手伸出去接着水,水淌在手上感到刺骨的冰冷,袁梁急忙缩手,急急忙忙地洗着。夏爱祥肩膀碰碰他,小声道:“刚才你看见甄卫星了吗?”袁梁愣一下:“看见了,怎么了,他一闪就过去了。”夏爱祥眯着眼意味深长地看着他:“我看见甄卫星瞄了你一眼,一停顿,就转过去了。”袁梁道:“这说明什么了,我没看到。”夏爱祥道:“我怎么觉得他的眼里有东西,他肯定知道了技改换你的事。”袁梁略一沉吟:“我都有人告诉,甄卫星也会有人告诉。不是说,一机厂领导会议上的事不过夜吗?”
袁梁说的就是一机厂人的共识,无论厂务会还是支委会,无论怎样强调保密,怎样强调重要,一机厂就没有过夜的秘密,即使开到半夜,也没有过夜的,保证第二天上班前就在厂里传播开去,唯一的区别只是传播范围大小而已。既然,当天开完支委会周副厂长能告知自己,肯定另外一个当事人也会有人告知。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
夏爱祥道:“一会就下班了,那位还没找你,就怕夜长梦多。”
二人出来洗手间,几个人已经又在周副厂长的安排下扫地、拖地了。袁梁靠上去,但没有干活的工具,只好闪身,提了垃圾准备倒往楼下。
陈雨桐问周副厂长道:“周厂长,这是给谁调的办公室,干什么用的?”周副厂长道:“话不少啊,干你的活就行了。”陈雨桐伸伸长长的红舌头,撇撇嘴。
袁梁自顾自提着垃圾下楼,心里一直惴惴不安。
吃过晚饭,袁梁没有和夏爱祥在一起打牌,待了一会,就回寝室早早睡下。这一天就这样过去了。
第二天上午九点,周副厂长叫,袁梁跟着来到他的办公室,他关上门,问道:“没有找你谈话?”袁梁摇摇头:“没有,没见他,他没找我。”周副厂长道:“办公室是他安排收拾的,你今天搬过去。刚才,他给我电话,让我通知你工作交接,你这边也没有多少手头的工作,DSY产品的活,就交给于爱华。我和你一起去找甄卫星交接。今后,这项工作不再归卢建学管,转到技术这边,归我分管。”说着,他又强调了一下:“我分管技术、技改,你还是属于我分管,但不再属于技术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