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只有项目方与投资方,没有更多的身份关系。
她处在这个职场的角色中,就要完成这项工作,全然当作台下的人与她毫无关系,本来……她也已经放弃了与她产生任何关联。
“梁董好,各位同事好,”莫爱沉住气,开始汇报,“我们社的周刊从去年开始筹备,今年与梁氏风控成立合资子公司正式开始运营,股权结构如图,梁氏风控以当时的股权估值注资入股,当然现在的估值已远不止这个金额……”
莫爱的全部精力都高度集中在演讲内容上,即便心里慌张,在当下也未有太多感知。
一件事,她一旦决定去做,即使再不喜欢,她也会尽全力,做到尽善尽美,这是她性格中那股不服输的倔性驱使的。
她声音中气很足,肢体没有什么小动作,叙述条陈清晰,简明扼要。
王雨青都看得有些意外,在台下频频翻着白眼。
梁茗贻听得很认真,但她聆听的重点不是项目内容,而是莫爱举手投足的畅然,眼神里的炯炯光芒,还有她指根处的紫色翡翠戒环。
就在上半年,梁沐沐也如这般美丽自信,管理着梁氏旗下的子公司,还有她以她名字命名的公益基金,走到哪儿都是自信满满,众星捧月,接受媒体采访,追求者从梁家门口排到苍霞山。
但现在呢?
她被摘取了一侧卵巢,在家里等着二期化疗,头发大把大把地掉,形容消瘦,最近状态更差,吃不下饭,睡不着觉,动不动就晕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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凭什么她的女儿受着苦,莫如梅的女儿就可以活得这么恣意!
工作优秀,恋爱顺利,还有父亲为她积攒下半辈子的财产,凭什么!
她的沐沐只剩一侧卵巢,受孕几率低,很有可能一辈子当不了妈妈,而莫爱呢?
未来她与程景行结婚生子,儿女绕膝,尽享天伦,凭什么!凭什么!
梁茗贻不自觉地攥紧了手中的笔,在纸上划出了一道力透纸背的长痕。
汇报结束,莫爱将翻页笔还给了技术人员,径直走下台,坐到王雨青旁边。
她汇报的任务已经完成,剩下的就看崔涛岸与梁茗贻怎么谈了。
梁茗贻交叠的腿换了一下方向,抬眉对崔涛岸笑说:“其实不看数据我也知道,你们杂志做得挺好的,我女儿就常看,内容非常实用,受众面也很广,未来有很多业务拓展空间。”
崔涛岸笑得露出黄牙,脸肉抖动不止,讨好似地对梁敏贻笑,活像只人形沙皮狗。
“能得到您的肯定,是我们的荣……”
梁茗贻抬起手,手掌向下一压,阻止他的奉承,说:“但是这个项目的体量和其他文化产业相比,有较大的差异,再往下投,给我们的想象空间不大,传统纸媒也不符合我们风投公司的投资偏好。今天叫您过来,其实就是想告诉您,下一轮融资,我们梁氏不追投了。您找找别家来接盘,如果没有的话,我想把刊号收回。”
崔涛岸脸瞬间垮塌下来,王雨青也傻了眼,忙说:“梁董,您要是觉得我们做的估值太高,我们可以再协商……”
“不好意思,我是个生意人,这个项目如果没有更多优质资产和利好政策的话,我是真不想继续了。”
梁茗贻眼神淡淡地看向莫爱,她明明笑得温柔无比,莫爱却感到心口一抽一抽地痛着。
她想要她知道,她撤资,就是因为她。
崔涛岸与梁敏茗又协商了几个来回,梁茗贻完全不松口,旁边梁氏风投的人一句话都不敢吭。
说到最后,梁茗贻也乏了,找了个借口:“我后面还有别的会,我们改日再聊吧。”
她离开前,专门走到莫爱身边,拍了拍她的肩膀说:“讲得不错,继续努力,让你爸也好好听听。”
她微微笑着,嘴唇红艳,眼里却冷若冰霜。
莫爱神情逐渐黯淡,头一次尝到如此诛心的滋味,像被人拿住了手腕,飞快地割了一刀,痛感隔了两秒才感知到。
从汇报厅出来,崔涛岸还不肯走,他要王雨青与莫爱在休息室等他,他要再找梁茗贻私下谈谈。
莫爱不愿意与王雨青大眼瞪小眼,于是一落座就利落地从手提包里拿出笔记本电脑,默默敲字写母婴专栏的稿,顺便把今天汇报的结果告诉关晓柠。
快到下班时间,崔涛岸终于把梁敏贻盼回办公室了,再次提出降低估值,让梁氏继续跟投。
梁敏贻有些烦了他说来说去的那三板斧,叹声说:“这样吧,我给你介绍一个对你们项目有兴趣的投资方,你去谈谈,让他去投下一轮,我退出。”
崔涛岸几乎是毫不犹豫地一口答应。
梁茗贻拿出手机给崔涛岸发了几条信息,说:“这家公司是林市的,叫正华集团,主营是做建筑的,接市政工程项目,比较有实力。他们刚成立了一家基金公司,正想找几个优质文化产业项目投。你运气好,他们董事长今天刚好在海城,我可以介绍你去与他们见一面,怎么样?”
“好好好,”崔涛岸点头如捣蒜,“多个朋友多条路子,劳烦您引荐。”
“不客气。”
梁敏贻打了几个电话后,就把一个海港餐厅的位置发给崔涛岸,并且说:“他们今晚在这里吃饭,本来是约了我的,但我有个非常重要的家宴要去,就不奉陪了。你放心,正华投你们的可能性很大。”
“您对我们这么有信心?”
梁茗贻笑着,说:“正华是做建筑的,背后的实际控制人是本立集团的吴明森,他是程景行的姑父,你说他愿不愿意帮他未来侄媳妇一个小忙呢?”
崔涛岸恍然大悟:“还有这么一层关系………我知道了,多谢梁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