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梁家,”程景行目光凌然说,“是赵泽。”
曲少言敲桌要他再倒茶,道:“梁家女婿要逆袭了?不跟梁茗贻一条心,没人买他的账。”
程景行端起紫砂壶往空盏里倒茶,回说:“与吴明森合作,看着像是梁姨因为我和莫爱的关系,要教训我,但我跟姑姑打听过,最早来找吴明森谈合作的,是赵泽,他利用了我和莫爱的事,引导梁姨找了吴明森。”
曲少言恍然道:“他不想让你在本立做大,他们好继续用正华吸本立的血,那他们合作很久了?”
“嗯,我爸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茶盏又空了,曲少言把着宽边盏口,在桌上打圈,不费几分心力就想明白了。
“本立这么大棵树,有几只虫太正常了,董事会一个个你都得叫声叔啊姨的,左一个右一个挑起事儿来,你压不住,不如养肥一个来牵制所有。吴明森是你爸留给你肃门楣、立威名的踮脚石。”
要制住这么大的利益集团,光靠血脉、恩义、制度是远远不够的,最不能少的是手腕。
程景行想过这层意思,终归是不想走到那一步。
“吴明森不难猜,我看不明白的是赵泽,”程景行眸色渐沉,“他不想莫爱靠近我,又助吴明森来对付我,挑拨我和梁姨的关系,让我们两家失和,他的目的是什么……”
曲少言挑眉笑道:“谜底有时候就在谜面上,真相常常是你觉得最不可能最不合理的那个答案。”
程景行磨转手中翡翠收进掌心,思绪腾转万千,把视线移向曲少言。
“他就是想要我们两家失和?”
曲少爷嘴角一扬,抖起放在案上的西装外套,搭在肩膀上,眼色懒倦地道:“梁家的关键是梁茗贻,景少爷,不要掉进别人的陷阱。”
———
路过编辑部的落地玻璃窗,梁茗贻看到一张桌子上的花瓶里,用清水养着一团槐花。
在颜色杂乱、堆满各色商品的卡座间,白色是难得的素净。
午后阳光一照,像个小灯泡亮着,远远一眼就能看到。
关晓柠快步在梁茗贻前面引路。
她观察入微,很快警觉到梁茗贻明眸透亮中,一闪而过的冷硬,心道不好,是不是自己哪里招待不周了。
半小时前,关晓柠才收到梁茗贻要到访杂志社的消息。
急匆匆安排了接待事务,又给去市宣传口汇报工作的社长崔涛岸打电话,召他回来。
崔涛岸一听是梁氏金控的董事长到访,急忙从市里往回赶。
梁氏金控的下属风投公司刚投了三千万给瞳安的子公司,合作周刊项目。
合作全程,瞳安都只能接触到风投公司的中高层。
梁氏金控作为风投的上级集团,随便一个项目经理手上都是上亿的项目,根本不会在意他们如此体量的文产项目,更别说会有高层亲自到访。
今日也不知刮了什么风,把金控的董事长都给招来了。
一行人诚惶诚恐进了贵宾会客室。
梁茗贻在主位沙发上落座,环视这一屋黑压压的人,仰头对站立一旁的关晓柠温和笑笑,说:“关总吧,不好意思,我临时来的,没提前打招呼,你们不用张罗,我是来办点私事的。”
梁茗贻说话很慢,就是这种慢,像是蓄着饱满的力量,徐徐施给对方,让人感到不那么盛气凌人,又着实威严,不可轻视。
关晓柠心提到了嗓子眼,面色依然温温柔柔的,俯身说:“梁董,我可以帮您做些什么?”
梁茗贻轻扬秀眉,笑容和煦道:“我儿子有拜托你照顾一位朋友,我想见见这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