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饭吃素,程景行客随主便,程惠琴在家里的香室招待了他。
饭桌上,就他们姑侄两人。
程惠琴一身素白袍衫,清新脱俗,看着程景行因睡眠不足熬出的眼底红血丝,有些心疼地说:“哎呀,你这孩子怎么照顾自己的,做事不要急躁嘛,来,我带你念两遍经。”
程景行嚼着一片荷兰豆连忙摇头,“我心不诚,钝根难训,就不劳烦菩萨他老人家为我操心了。”
程惠琴持戒多年,少食寡欲,一张白净的脸很是和蔼慈睦。
在程景行印象中,她总是这副超尘脱俗的样子,也不知吴明森的那些事她到底知不知道。
“姑父不在家?”程景行问得随意。
吴惠琴说:“他在林市呀,说是你交待的事情,他不敢怠慢。”
程景行:“………”
要不是他清楚姑妈简单平和的性格,指不定要把这话听出些阴阳怪气之意。
“姑姑,我跟姑父最近有些矛盾,您别担心。我会处理好。”程景行道。
程惠琴却回说:“哎,他用本立养着正华,都多少年了,你入驻董事会,也应该要收拾这些事了,只是没想到梁茗贻会突然与他合作。”
程景行听得一愣一愣的,目瞪口呆地问:“您一直都知道吗?怎么知道的?”
程惠琴低眉道:“我每天在禅堂,还能怎么知道,你爸告诉我的。”
程景行:“…………”
“这些年明森也知道你爸对他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要不是太过,就都相安无事。我也时时提醒他,不要被欲望控制。待过两年我带他隐退了,也就无事了。只是这次,梁茗贻主动倒向他,他有了新的想法。这样下去,你爸就容不下他了。”
程惠琴说着,放下了碗筷,拿起佛珠,貌似她刚说的是凡尘里别人家的一桩事。
“您就……没有什么想法?”程景行问。
本立要剪除吴明森,他其实最担心的就是程惠琴。
她若出面支持吴明森,那兄妹、姑侄的情谊都很难维系了。
“夫妻是缘,缘法自然,彼此要是无法修炼一心,那我也不强求了,毕竟我姓程,总不能帮着梁家谋取自家利益,这点我还是能想明白的。倒是你,跟梁茗贻结了什么怨,还是早些去解开吧。”
程景行一时哑口,不便解释,生硬地调换话题说:“今年爷爷的文学传承协会春季展办什么主题?”
程惠琴已打坐闭目,听到这话又复睁眼,道:“这展每年都办,没见你上心,怎么突然问这个?”
“我哪有不上心,”程景行坐到茶台边,拿起一个橘子剥,“年年开幕我都去,尤其去年,我亲自选的展品,够上心了。”
“去年展的是家书,你上心是因为怕协会把你爷爷训你的信展出去了,才费心选品,其他时候哪里有问过。”
“我怕了行吗,今年主题我来定好不好?”程景行剥一牙橘子递给程惠琴说,“您觉得诗集怎么样?我过年的时候在景园把爷爷早年的诗稿翻出来了,挺完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