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爱打开衣柜,眼前只有黑白蓝的制服。
只有一条藏青色棉布长裙有些明亮色彩。
裙子是薄婆婆亲手做的,从柏崖寄来,一次都没有穿过。
莫爱把裙子拿出来,仔细打量。
裙腰修身,没有太多装饰。
薄婆婆知道她喜欢素净,只在裙摆袖口的地方缝了一圈色彩斑斓的百花织锦。
五色丝线艳丽,黄粉色调为主,织成山间百花,质朴可爱。
织锦工艺繁复,窄窄一圈,得耗费老人家一周的精力,弯腰伏案,飞梭走杼,承载着她满满的情义。
在柏崖教书的那两年,莫爱住在薄婆婆家。
后来在意外中救了她孙子许天来,婆婆无以为报,只有织锦手艺拿得出手,便给她做了这身裙子。
莫爱穿上长裙,外套一件黑色棉衣,描了眉,套上短靴出门。
今年校友会的地点定在城西的一间会所山庄,中式装修,环境幽静,比较私密。
下午同学陆续来了,会长高西到得早,意外看到梁穆也来了,正跟人三缺一搓麻将。
“大忙人,今年怎么这么积极。”高西喜笑颜开,撸起袖子,准备补桌上的空缺。
梁穆马上指指对面椅背上的外套,“有人有人。”
高西瞅瞅外套,深蓝色丝质风衣,背标露出一角。
他多年混迹社交场,眼力不弱,太懂先敬罗衣再敬人的道理。
同学中可以把这个品牌的外套随意搭椅背,不在意压痕褶皱的,可没几个。
“程景行?”高西问。
梁穆颔首码牌,“这儿怎么没个电动桌,手累。”
高西马上去叫服务员换张桌。
程景行接了个电话回来,刚好撞见,礼貌叫声:“高会长。”
“哎呦,什么风把您吹来。”高西跟程景行高中不同班,不算熟,招呼倒是打得热络。
程景行给足面子,“刚回国不久,想见见老同学,托您的福。”
涵养礼貌都到位的贵公子,谁不爱。
高西搭着程景行的肩膀坐下玩牌。
梁穆甩甩手,“电动的有没有?”
“嫌累别玩。”程景行不惯着梁穆的少爷脾气,码个牌都叫唤。
梁穆老实闭嘴,斜眼瞄包房门口。
同学稀稀拉拉地进门,个个都往他们桌牌上看。
程景行碎发刚修剪过,额发上随意抹了点发蜡。
中午参加了一位董事的家宴,他衣着休闲,黑色羊绒毛衣袖口处露出腕表的表盘。
他手握一张牌把玩,手腕下扣桌面,腕带发出金属敲击的脆响。
耀黑的星空盘面环镶一圈钻,像一道银河,暗金微闪。
身旁女同学移不开眼,伸手悬空指着他桌上一张牌道:“景行,你打这张。”
女同学手背碰到他手腕。
他移开手,摸了另一张牌打出去,明显表达不满。
他倒是不在意有人教他出牌。
他在意的是那声“景行”,不该从这人嘴里喊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