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辆拐过岗亭,穿着白色制服的保安,向车敬礼。
严苓淡淡地问:“你的车在这里报备过?”
熙宫安保严,没有业主本人报备,车和人都进不来,以云琛这轻车熟路的样子,不像第一次来。
云琛笑笑解释:“上部电影的投资人住这儿,我来过。”
在这儿买房的都是自用,投资人的私宅,给他做了长期报备,关系不简单。
严苓晶亮的眼眸落了灰,不再多问。
谁都有秘密,谁都有过往。
车开到城中闹市,严苓不想这么早回去,找了个KTV,开个中包,她要唱K。
云琛在附近药店给她买了碘伏和外伤敷料,被店员认出来,要了签名和合照。
折腾一番,回到包房。
他将严苓的腿抱起,给她处理伤口,而伤员本人只顾着拿着话筒嚎。
他们没叫酒水,但总有服务员进来问他们要点什么单,云琛戴上了口罩。
严苓撕心裂肺地唱了五首,问云琛怎么不唱。
“我音痴,五音不全,”云琛把口罩的边条在高挺的鼻梁上压紧,“我听你唱。”
严苓顿觉没意思了,喝水时,瞥见包房门的椭圆形开窗外,穿制服的服务员拿手机对着房间里拍摄。
对方看见严苓的眼神,立即收了手机。
这一幕云琛也看见了,他故作自然地腾转了一下身体,背对着门,问严苓:“饿不饿,我们出去吃饭?”
严苓蜜色的皮肤被光影照成五色,眼睛雪亮。
她放下手上的水,把大包往肩上一挂,扬了扬头,对云琛说:“你上次包那个馄饨好吃,你先回去帮我下一碗,我去个地方就回来。”
说完,她没等云琛回应,步子迈得老大,一点儿不像个伤员。
“啪”地一声门被推开,严苓大大咧咧地一把搂住门外两个服务生女孩,笑嘻嘻地说:“你们要合影吗?”
一个女孩大呼,“好呀好呀,我看过你走国际电影节的红毯,好漂亮!谁说我们国家没有扛打的女模,你好棒!”
“是吧!妹妹,我们多拍几张,”严苓余光瞥见,另一个女孩还在向房间里看,立即伸臂把她捞回来,“你也一起呀。”
——
严苓掰着腿回到云琛家里。
云琛已煮好了馄饨,俊俏的脸上沾着面粉,身上围着明黄色的小鸭围裙。
这么幼稚的东西,是严苓买的。
她进门,对他笑笑,手指按在他脸颊的面粉处一抹,然后放到自己嘴里,“大厨,辛苦了。”
严苓天生媚骨,举手投足都带着挑逗。
云琛咽了咽口水,弯腰给她拿拖鞋。
严苓没那么多讲究,直接踢了鞋,单脚一蹦一蹦地去餐桌旁,对着一大碗馄饨开始造。
刚KTV里的事,她什么也没问,云琛更觉得难堪了。
等她把汤都喝了,云琛说:“对不起,苓苓,我……”
“你是对的,”严苓放下碗,面对着他,把自己的伤腿搁在他腿上,“你是个好演员,少惹些绯闻,爱惜羽毛,没什么错。我现在已经是半退圈状态了,不在乎这些,但你要好好演戏,好好管理公众形象。”
“你想官宣的话,我没问题的。”云琛几乎是脱口而出。
严苓折弯腰,双手架在他脖子上,说:“我名声可不好,对梁氏太子爷穷追猛打六年,无果,你不怕人说你接盘侠?”
云琛笑了,他很难不喜欢上她这张妙语连珠的嘴,“我想接,你让我接吗?”
严苓还笑着,但眼眸看向了虚空的一侧。
她把手脚都收了回来,别说接盘了,接吻她现在都放不开。
她像是武功尽失的武林高手,一招被人毒害,给废了武功。
她对着云琛,就跟梁穆对着她一样,毫无反应。
好在这局面不用天天面对,没过几天,云琛进组拍摄去了,严苓霸占了他的房子。
她关停了所有工作,每天没琢磨正经事,房子也没找,工作也不想。
她要把这些年该吃的都吃回来,该玩的都玩一遍,再找个老中医,调理调理身体。
网上吃吃瓜,打打游戏,好不快哉。
《玫瑰夜光曲》在网络平台上线的那天,她还注册了个小号,到剧里发弹幕:女二男二都好帅,男主长得像狐狸,真丑,哈哈哈哈哈。
她截图发给云琛,云琛给她回了一片红唇。
第二天,她就被弹幕围攻了。
男主盛千星的粉丝们,不许她说他们家哥哥丑,发了好些个盛千星的写真图,滤镜厚到脸糊。
严苓看着那张山寨程景行的脸,想呕。
生活在无聊中度过。
严苓想想,自己有好久没有想过那个人了。
这么想着,又发现,这不是又提醒自己去想他了吗?
该打!
她忘掉他,一身轻松。
工作也缩水了一大圈。
她现在没有了经纪公司,没有片约,没有通告,没有商演,没有广告,只有一家自己的服装品牌公司——Nl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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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lin她一直没时间亲自管理,交给了职业经理人梅疏桐。
梅疏桐定时给她这个大股东汇报公司情况。
这个季度末,梅疏桐报分红数据的时候,严苓意识到,梁穆还有股份在这里。
她想了想,叫梅疏桐找法务去跟梁氏接洽,她要把梁穆手上的股份买回来。
“您真的要这么做吗?”梅疏桐推着眼睛提醒,“他手上的股份不多,但以现在的估值,也不少钱。”
严苓盘算一下,她还有几个合作尾款和代言费,再加上卖房卖车的钱,买下梁穆手上的股份,应该勉勉强强。
她要梅疏桐尽快去办。
梁穆知道这事时,手上的咖啡杯不保,叫他给碎了。
梅疏桐和律师坐在他办公桌对面,噤若寒蝉。
平日里见这位小股东梁少爷,总是如沐春风,梅疏桐这次感觉比见二股东程景行还胆战心惊。
“她要我的股份,我送她就是了。”
梁穆按了座机,叫齐轩泽进来。
梅疏桐硬着头皮,把严苓的话带到,“严总说一定要与您算清楚,公事是公事,您既然投资了,就得有回报,她按现在公司估值把股份买走,这样就清清楚楚了……”
“她要清楚?”梁穆白肤已经透出了血色,“让她自己来跟我说清楚!”
梅疏桐绝望地闭上眼,充当严苓的复读机:“她也想到您会这么说,她说…………”
复读机卡壳了。
梁穆已经这样了,他也不怕她更疯了,“她说什么?说吧。”
梅疏桐道:“她说您是有妇之夫,请您自重,老死不相往来,她不是说说而已的。”
完,一个咖啡杯,不够他碎的。
这女人随便几句就能气他一壶的,以前被她气得半死的感觉好似回来了。
他按着眉心,怒极了反而平静下来。
梅疏桐以为他缓过劲,把股权转让协议,轻轻推到他面前,“这是我们拟的协议,您看您有没有需要修改的,我们可以……”
梁穆握拳按着协议,拿起签字笔就签了,“她爱怎样就怎样吧。”
他们两个名字摆在甲方乙方的位置上。
梁穆呼吸沉急,唇线崩成了一条线。
严苓的字迹在他眼里变幻成一条蛇,他就是那该死的农夫。
下午会议是几个子公司来汇报重点项目情况,有几个可喜的成绩,但梁穆全程都阴着脸,所有人都知道了,今儿个,梁少爷在气头上。
偏偏这时候,齐轩泽接了办公室一个电话,愣了一瞬。
梁穆道:“什么事?”
齐轩泽挂了电话,说:“赵小姐来了。”
———
赵沐沐在梁穆的办公室里喝了两杯咖啡,梁穆终于开完会回来。
他要齐轩泽先去忙,他转身关上了门,他已经有三年不曾见过她。
赵沐沐从沙发上起身,白衣黑裤,脚上的运动鞋还带着些泥,没化妆,像是去了什么地方,皮肤黑,长了斑。
三年前她化疗结束,头发那时已经掉光,现在长了出来,留了短发,修剪得干净整齐。
医生说她五年内不复发就算是治愈了。
她与以往大不相同。
从前的公主模样,在她身上再找不到痕迹,她褪去了所有奢华,质朴干瘦得犹如一段干柴的木。
“哥,对不起,没说一声就过来了。”赵沐沐不安地用手摩擦着裤缝。
她依然叫梁穆哥哥,即便他一次都没有再应过。
梁穆站在她对面,抬眸看了看她有些晒伤的脸,“你去哪儿了?搞成这样。”
赵沐沐笑着说:“跟着一个收集童谣的独立音乐人采风,看看他们这个项目,适不适合基金会投钱。”
赵沐沐的慈善基金会是非盈利性的组织,从梁氏脱离出去的。
脱离后的运营都是赵沐沐一手操持,她倾注所有时间和精力。
她拉来的每一笔钱都用在需要帮助的人身上,她觉得这样很踏实。
梁穆知道,她想要用这种方式为父母的错赎罪。
“腿怎么样?”梁穆问她,那次摔断腿后,她恢复了大半年,医生说以后都不能剧烈运动。
“还行,”赵沐沐点点头,又舔舔唇,“哥,我看新闻,你跟宋别韵订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