彦山前躺在地上,望着漆黑的天,不远处的火光依然照亮了夜空。他爱夜晚胜过白日,因为夜晚承载着许多久远的回忆,他每一次出任务,都是在晚上。
“仇恨,终究还是追上了我。”他想起了那位武士临终前的话,包括他自己在内,无数人用生命一次又一次应验这个道理,但即便如此,后人还是重复着同样的错误。
但是,即便如此,他的理想,他们的理想,也不能因此而断送。
彦山前又笑了,他事到如今才理解九条华所说的“传承”是什么意思。如果他彦山前没有那么操之过急,也不会做出这么多伤天害理的事,如果他肯潜心培养自己的下一代,如果他肯把希望传承到下一代,那么终有一天,以后的天狗会看到那片自由的蓝天。
但是在此之前,如果不彻底破解这死局……
“只有一个办法,只有一个办法能够彻底击败爱宕山荣术……”他喃喃道。
“什么?”岸飒羽贴近了耳朵。彦山前突然抽出了岸飒羽怀中那曾属于岸飒弦的断刀,割开了自己的喉咙。
“你还是……不够快啊……”彦山前对着岸飒羽笑道。
“你……你在做什么?!”
“已经……来不及了……”彦山前举起的手中的断刀,那把断刀已经沾上了他的血,从断口向前凝结,形成一把完整的红色刀刃,燃烧着炽热的火光,“那个孩子早已被卷入了命运的漩涡,她已经逃不掉了,所有天狗都将直面自己血脉中的命运!现在,用我的血,去斩杀妖魔吧,岸飒羽!”彦山前眼看着岸飒羽接过了刀,放下了手,眼睛直直地望着天空,低声言道:
“我将是天狗一族有史以来……最大的罪人,对不起……”
彦山前死了。
他的眼睛仍然死死地盯着天空,或满足、或伤感、或沉静。
与此同时,漫天报纸洒向天狗城的每个角落,即使是已经入睡的人们也被激烈的喊报声吵醒。
“射命丸文找到了!射命丸文找到了!”
整个天狗城都沸腾了起来,他们从床上爬起来,拿了份报纸一看,上面赫然写着射命丸文当下的藏身处。
射命丸文自己也被外面的动静吵醒,敏锐的她对雏菊说:“他们找到我了。”
“你说什么?外面怎么了?”雏菊还睡眼朦胧,还未搞清楚事情的动向,密室的门突然被鹪鹩撞开。
“富士讲的人找上来了!你们快从后门逃!我来拖住他们!”鹪鹩激动地说道。全城都得知了射命丸文的下落,那么跟射命丸文有仇的人——富士讲自然会第一时间找上门来。
“不,”射命丸文自己从床上爬起来,“你们该把我交出去。”
“事到如今你还在说什么呀!臭丫头!”鹪鹩骂道,“快带着雏菊逃!”
射命丸文没有再理会自己的老师,而是一股脑上楼,走到了庭院,鹪鹩已经用重物堵住了正大门,但还是有鸦天狗翻了进来。雏菊和鹪鹩也追了上来,鹪鹩见状,横刀挡在二人身前:“你们敢伤害她,就先从我这把老骨头身上踏过去!”这么多年以来,他一直把文当作自己的亲生女儿,即便她已经犯下了难以饶恕的罪过,自己也不会让她受到伤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