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十、山徒

他挥出第一下,砍出一道刀风,直向山徒而去。山徒屈身放低重心,竟然从从原地滑行到另一边躲开刀风。

“怎么回事?”渡边信惊了,山徒不是鸦天狗,也不见他的腿动,怎么会原地滑行?但思绪并没有中断他的攻势,立即挥出第二下、第三下刀风……

山徒却异常敏捷地躲避着刀风,同时将一部分飞雪变成冰锥刺向三人。椛此刻已挣脱束缚,但是她此刻忙于躲避冰刺,难以支援渡边信。

身处空中的岸飒羽相对灵活,她取下自己的弓,从上方射击山徒。但弓箭的威力随着距离拉远而减弱,比不上直接的砍击,山徒在头顶召唤一面冰盾便能悉数挡下。战况一度陷入僵局,山徒在等待,等待地面再度被厚厚的积雪覆盖,那时便能将三人一举掩埋。

“毫无配合,这就是你们的全部了吗?”山徒感到一丝失望。

“原来如此。”渡边信此刻终于明白山徒滑行的奥秘,对方脚底踩着两块薄冰,通过操控薄冰滑行,才能变得如此敏捷,“那么——”渡边信双手一同挥刀,朝着地面重重一砍,将地面砍出两道裂缝。山徒滑不过去,也不能脱离冰块跳过去,迟疑了片刻。

“就是现在!”椛最擅长的便是突袭和拦截战术,她曾在混乱中突袭拦截了妖魔化的岸飒弦并刺中心脏部位,见此刻山徒迟疑,便放下心中的犹豫,举刀刺去,山徒连忙唤出冰盾阻挡,但是冰盾完全不足以力大的白狼天狗,即刻破碎。

山徒故技重施,让冰盾化作水,在椛沾上后又立刻冻结她的躯干。这招倒是成功了。但是椛不是一个人,她争取的两秒足够岸飒羽射出四支箭。这是岸飒羽独有的技术,让箭转向,从前后左右袭来。山徒没有足够的水量储备,只能解除椛身上的冰化为围绕自己的冰盾来抵挡。

箭抵挡下了,但是那一瞬间山徒被自己的冰包围无法移动,对于渡边信来说,他就是活靶子。渡边信此刻砍出第七刀,山徒来不及回避。

“将军。”渡边信宣告。

刀风击破了冰盾,命中了山徒。刹那间雪烟弥漫,血液横飞。三人松了一口气。

“很遗憾,你还是……没搞清楚挥刀的方向……”雪烟散去,只见山徒只是失去了自己那用绷带包裹的右手,他忍着疼痛,冻结伤口防止失血,缓缓地站起来。

“什么?!”

原来,地面上已经积攒了薄薄的积雪,渡边信刚刚那一击扬起的积雪被山徒利用,在命中自己的瞬间冻结刀风,给自己争取了躲避的机会。

山徒想起了,当初大山伯也是用同样的方法冻结了管狐。

“假如刀风稍微朝右一点,我就没命了。你错过了打败我的机会。”山徒挥动左手,地上的雪开始聚集,他准备利用现成的雪再引发一阵小型“雪崩”将三人冲下山。

“小心!”岸飒羽察觉到异常,俯冲下来抱住椛将她托起,然而已经太迟了,雪堆扑面而来,三人一同被卷入其中。

“再见了……”山徒宣告自己的胜利,眼前尽是雪烟,已经看不见三人的身影。

他也继续往前走,“渡边信,你和我本质上是一类人,你本应当清楚,到底该朝哪里挥刀,到底该向谁挥刀。”

雪烟中,无人回答,只能听见雪崩的声音,还有——嗖的一声,白雾突然被劈开。山徒见状,立即弯下身子,滑行到另一边躲避那意料之外的攻击。他正悻悻地望向刚才的位置,一只手突然从一旁的雪烟中伸出,抓住了他的左手。他回头看去,只见满身是血的渡边信拽着他一同摔进雪浪中。

小主,

“这一次,我可没砍偏。”

二人一同卷入雪崩,滚下山去。“你错了……”山徒怒睁着眼,“你以为这样我就会停下来吗?哪怕一同被掩埋在雪堆之下,我也不会停下雪崩!”

“即便如此——”渡边信紧紧地拽着山徒,此刻二人正不断朝山下翻滚,二人皆撞得头破血流。山徒也不会让对方在雪崩结束前了结自己,在刚刚摔进雪浪的那一刻,就冻住了渡边信空出来的那只手,使他无法挥刀。

岸飒羽也以旧伤撕裂为代价抱着椛冲出了雪浪,她忍着疼痛托着椛飞行,试图一边寻找渡边信的下落,一边寻找安全的地方落脚。

“小羽……”椛此刻只感觉头晕目眩,迷糊中喊出了岸飒羽的名。

“我在。”

“……”听见岸飒羽的回应后,椛便放松了下来。

“可别晕过去了,我们还得找你那前辈。”说这话的岸飒羽却有些底气不足,她此刻正忍受的旧伤正是之前拜渡边信所赐。

“我刚刚好像看见,前辈抓着山徒一起滚下山了,”椛一边喘气一边说道,“不愧是他,他是那种绝不会‘松开敌人’的人。”

“正是因为如此,那家伙……给我们添了不少麻烦啊……”岸飒羽埋怨道。

“没办法啊……前辈在被鬼一僧正大天狗捡回来之前就是那样子。”

“捡回来?他以前是什么样的?”

“那是好几百年前的事了,某个山沟里的天狗村庄爆发了山洪,出入的道路被堵塞,生活在那里的也全是白狼天狗。无法向外求援,很快就爆发了饥荒,一度出现同类相食的情况。前辈他为了保护母亲和弟妹,与那些饥饿的天狗厮杀,竟然活了下来。但当他带着那些天狗的尸体回去给家人分食时,他的母亲却带着弟妹饿死,也不吃同类的尸体。等最后鬼一僧正大人到那里时,那里只剩下前辈一个天狗了。鬼一僧正大人察觉到了前辈的天赋,便收养了他”

听完这些,岸飒羽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她联想到之前山徒所述的过去,心想:“这么看,他和山徒很像啊……”

“我和你根本不一样!”渡边信对山徒喊道。

“我之所以要战斗,从来不是为了某一个天狗!而是为了整个天狗族!我要创造一个强者保护弱者而不是剥削弱者的世界!和你,和你为了区区一个大天狗就要毁灭天狗城的人有本质的区别!”

“在我心中,天狗一族完全没有大山伯大人重要!”山徒也回复道,“我们已经无话可说了!”

“那么,我就向你证明——”渡边信明白,这样僵持下去于事无补,他必须终结对方,此刻左手已被冻结,但是拽着山徒的右手没有,腰上也还拴着另一把刀。他明白该怎么做……

他松开了山徒的左手。

但是这也意味着,山徒也有了反击和逃跑的机会。一旦失败,将只有他死去。

渡边信摸到了刀鞘。

山徒唤出了一块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