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培缓步上前,兰花指轻颤,摊开了那道散着金光的圣旨。他的眼中闪过一丝轻蔑,看了一眼囚车上的苏彦怀,以尖锐刺耳的声音唤道:“苏将军,跪下接旨吧。”
苏彦怀微微闭目,似是对那圣旨毫不在意。他心中有气,故而出声的言语中透出一股倔强与不屑:“我已是尔等砧板上的鱼肉,任你等宰割,无论我跪与否,于这乱世之中又有何区别……”
秦培被这番话激得勃然大怒,他粘着兰花指的手指颤畏着,用更加尖锐的声音叫道:“你这反贼,还不快跪下接旨?”一旁的禁军也随之而动,准备将苏彦怀当场拿下。
此时沈飞鸣却伸出手,轻轻阻止了躁动的部下,他的目光在苏彦怀的身上久久徘徊,随后他开口沉声说道:“不愧是战神将军的后人,即便刀架到脖子上也能如此释然,在下佩服,秦公公宣旨吧……”
秦培虽有不满,但也知道沈飞鸣是君主眼中的红人,在京中地位极高,他不得不暂时忍下这口气。瞪了一眼囚车上的苏彦怀,尖声说道:“看在沈统领的面子上,允你不跪。但你记住,你的好日子这便来了!”
秦培冷哼一声,上前,细着嗓子念道:“奉天承运,吾君召曰,护国将军苏彦怀,叛国求荣,今被查实,证据确凿,朕痛心疾首,愤不能平,杖责一百,打入天牢,十日后问斩,念其以往功绩,其妻女及府中奴仆可免死罪,全部流放岭川,此生不得出,钦此。”
“沈统领启程吧,杂家与您一道去往天牢,看了这匹夫行了杖责后,还需回宫复命,君主还等着呢!”
沈飞鸣并未接秦培的话,抬眼越过人群望了一眼囚车上的苏彦怀,转身领着队伍朝天牢的方向走去。
天牢阴暗潮湿,铜墙铁壁,一丝光都透不进来,又是冬月严冬,令天牢显得更加阴冷。
苏彦怀趴在行刑的长凳上,数着棍棒一棒接着一棒落下,心中怅然失望达到了顶峰,年少时生死相托相知相交的同门情谊,在权利面前也都不过尔尔,他眼眶湿润,不由大笑,闭上眼睛任眼泪滴落在地上,一声痛吟也不曾发出!
杖刑受完以后,苏彦怀被拖进了牢房,喘息之间,他用袖角擦了擦嘴角溢出的血渍,对着正欲离去的沈飞鸣说道:“沈统领可否替在下给君主带句话?”
“苏将军请讲!”
“告诉君主,彦怀终其一生,从未愧对过君,未愧对过南尘,雷霆雨露皆为君恩,君让臣死,臣必慷慨赴死…然南尘乃君之南尘,百姓乃君之百姓,硝烟战火,兴:百姓苦,亡:百姓苦,颠沛流离,无南尘又何来天下……”
苏彦怀的一席话,在沈飞鸣的内心中掀起了巨大波澜,他抱拳恭敬的应道:“苏将军之言,沈某定转于君主。”
沈飞鸣走出天牢后,苏彦怀的话一直萦绕在他的耳边,使他心绪久久不能平,他抬头望着天,炎炎烈日,刺的眼睛生疼,他干脆闭上眼睛,心中默念道:南尘的确再也难出苏彦怀这等将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