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睡一上午的长庚故意耷拉着个后爹脸巡视一圈,特意看了看那个被阿善救了的范泰,然后回去找阿善:“要是物资不断,这么下去过了冬也不错。”
“当时你也在场,陛下不是说要开凿佛窟么,你说让移民们去做个苦力如何?”阿善也想过这个问题,三万多移民总不可能只靠陛下的赈济和富人的布施,一直活在半饥半饱的水平线上。
长庚瞠目结舌的看着他:“你可真是白叫了这名字!这可是寒冬腊月!”
别说陛下想不想打仗的同时开山凿石窟了,就是年年翻耕的熟地都冻得梆梆硬,移民里拢共没有几个壮劳力,亏得阿善说得出口让老人、女人、孩子去干壮劳力都头疼的苦力活!
“要不……让范家二郎君和长生问问那些囤积了许多丝麻的商人,要不要廉价人工制成成品?”阿善讪讪的摸了摸鼻子,转眼又提了一个建议。
“这倒是可行!本来成布价就翻了几翻,眼下又是寒冬,正是高价出售的好时机,他们肯定会答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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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庚是个想到就要做到的急脾气,说着就站起身往外走:“我这就回去问问他们!”
昨夜冻成奇形怪状的雪泥,吸收了正午的阳光化成了脏兮兮的冰沙。
坐着比一早稳当百倍的牛车回了广固的长庚,挑开车帘,看着直道上拿着细竹做成的大扫把,刷刷扫着冰沙的移民们,不自觉露出个笑脸。
他回李府的时候,作息彻底混乱了的萦芯正在午睡。
心急似火的长庚实在等不得,便直接接上长生,直奔范二郎的寓所,正见他笑呵呵的送几驾牛车缓缓驶离。
“呦!这是巧了,我正要去李府拜访呢!”满面红光的范二郎一见下车的是长生,赶紧拉着他的手往里领。
长生跟他熟悉得很,调笑道:“哈哈,二郎君这样喜气,是发了大财吧。长庚还没下车呢。”
“哈哈哈哈,怪我怪我!”尽得范生真传的范二郎朗笑着,又伸手去拉长庚。
长庚虽然跟着范二郎学了许多市井见闻,可依旧受不了商人这种过于亲热的态度。
等到三人分宾主落座,互相把话说明白,俱都两两对视,摇头失笑。
长庚希望范二郎去找的,正是他刚刚送走的布商。
从来商人的眼里都只有运用一切手段赚钱。
如果不是朝中为了等二帝争出个大小王,为了维护城中治安,坚决不许任何一个移民进城,这些发现今年冷于往年的布商们早就要去城外雇佣移民做工织布了!
如今太上皇退一步,陛下进一步,移民也能进城扫雪,他们便纷纷来跟囤积了许多丝麻线的范二郎来求合作。
适才布商们先是跟范二郎算好如何比例出资,如何分红,然后才开口求他问问同样囤积了不少柿布的定侯夫人何时脱手。
他们不敢争先,只想“错峰”销售,以免布匹大量上市掉价。
听了长庚来意的范二郎笑道:“长庚是没问过夫人就来了吧。”
以李小娘子的料事如神,肯定早就知道:这些闻到一丁点荤腥就要舞动的巨贾,一定不会放过这个既能挣钱,又能巴结实权陛下师妹的机会!
之所以权和利总是不分彼此,就是因为只要你站得高、站得稳,就会有无数需要你投下的身影荫蔽的商贾,用各种方式、以比大风刮来更快的速度,把你的钱库填满。
如今士农工商四民里商人地位最低,没法直接巴上孙钊,自然会抓住一切机会去试试巴上萦芯。
这也是这两日萦芯彻底散黄了的原因之一。
没了脱木在耳边叨叨叨,她但凡觉得困了就睡,两天以来有四顿饭都是躺在榻上让阿甜喂的!
如今睡得脑子更加浑浑噩噩,正两眼发直的看着案几上三摞半人高的请帖发呆。
“这一摞是四邻的,夫人不好不回,还是看看吧。”
顺着阿蜜的手指,萦芯呆呆的看向最矮的那摞,阿甜主动伸手拿起最上面的一封,打开给她看。
“好讨厌哦……怎么非得用小篆。”萦芯盯着上面好似在变幻形态的字,嘟嘟囔囔的抱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