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五篇不能减,心得最少也得写四篇。”车下,油盐不进的全德肃着脸,挥手撵师妹别废话赶紧回家。
萦芯至今写作业还是用白话,不需字斟句酌也不用引经据典,全是针对史书发自肺腑的批判和质疑,所以四篇其实也不难。只是因为全德对字迹要求苛刻,非常浪费时间。
还不死心,萦芯举着两指彼了个耶:“今日叫东莱侯一家灌多了酒,明日肯定宿醉难挨,就两篇吧!”
“不行!”全德才不跟她讨价还价,扶着抿嘴笑着的媳妇进了家门。
全府里,到正厅前的路已由勤快的下仆扫了一遍。可雪还在下,全德夫妻二人走过后,仍能留下足迹。
回房的这一路,全石氏把女席这边问到的结果跟夫君都说了:“只是不知师妹到底是不是那应命之人。”
全德皱眉,“待晚间,我问问阿耶吧。”他觉得今日宴上的情形奇怪,可他说不出奇怪的地方在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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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妻二人刚换下参宴的袍服,就有侍女来报:张椒派人送了拜帖,想明天就来全府拜访。
他倒是有自知之明,没提是拜访全塘,只说是拜访全德。
反正明天是全德休沐,全德便直接回帖请张椒明日过府一叙。
侍女拿着墨迹将干的请帖,掀开厚厚的门帘出去了,几朵俏皮的雪花被室内暖风吸进来,转了一圈儿消失不见。
全德盯着一丝水痕都没有的门口,陷入了沉思。
落雪,还得是亿亿万万片堆在一起,才能抵销地气的消融。
风并不大,只留亭子北面的竹帘挡风,其他三面都有冬枝覆雪的景色可赏。
披着狐狸毛大氅的骆洙滨,面色悠然,亲手给虞惟续了盏茶。
前任丞相快七十了,现任丞相年纪也不小。
虞惟左手松开手炉,欠身虚扶着茶盏,因为国事烦忧,全不如骆洙滨还有赏雪的闲情逸致。
他也是叫二帝小半个月的冷战弄得没辙了,今日是来请教前辈解法的。
骆洙滨这样的老狐狸当然知道虞惟是因为什么来,但是从古至今,活着的、掌过权柄的太上皇,孙瑾是第二个。
如今的情势,但凡孙钊有足够的魄力和实力,孙瑾恐怕就要步第一个太上皇赵武灵王的后尘了。
可孙钊这样幼稚的与孙瑾冷战,其实就是想在不弑父的前提下,逼一逼朝中几派站到他这边,进而从孙瑾手中争到财政的权柄。
从长远看,谁都得站孙钊这边。
可惜,孙钊眼下的实力,只比当太子时多个皇帝的名分。这时候替他作先锋,很有可能直接被依旧攥着兵和钱的太上皇拿下。
哪怕没有前史可循,万一孙瑾又不想当太上皇想当回皇帝,他如今也有足够的实力开此先河。真给孙瑾逼急了,换个儿子当皇帝也不是不可能。
长远的利益虚无缥缈,全须全尾的守住手中已有的利益才是首选。
所以,二帝僵着,朝中哪怕实心任事的实干派,为了家族也只敢做些利于流民的小动作,其他高官大族全都袖手眯着。
给自己也续了盏热茶,不在其位不谋其政的骆洙滨缓缓道:“都城外没有安置移民的准备,今日这样大雪,恐怕晚间难熬。怀思啊(虞惟的字),须得提醒外城三军,谨防移民生乱啊。”
大吴最近四任丞相都没兵权,骆洙滨其实也是没话找话的白提醒。
虞惟轻啜一口热茶,“向泗兄(骆洙滨的字)说的是,惟来之前便听说大司马就已经下令广固四门严加城防了。”没得前辈一些实质性的指点,他反正是不会走的。
飘雪化于茶汤之中,引得骆洙滨一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