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一直在摇动的,也是大吴的底层人。底层人比较好渗入,更比较容易搅动,无论是不是本国的人,损失多少也不会让上面的人觉得心疼……
哪怕如毕九这样能力高超、身份清白的探子,合适的时候也能舍弃。
深吸一口气,萦芯对着没太听懂的顾毗继续道:“他们,在广固走动的身份是奴、是贱民,他们的要牵引的肯定也是这些身份能接触到的贫民。”
大吴……新旧两任皇帝陛下的目光一直只看着各个大小世家,如今也该再往最下面看看了啊……
真正伸手推翻一个王朝的,从来都是最底层的人!
虽然很多时候,底层人的命拼尽千千万万条性命,铺就一个新王朝的地基,成果往往都被新贵窃取……
顾毗得了嫂嫂话中的表意,觉得嫂嫂的话中肯定还有未尽之意,可他一时却也体会不到。
见嫂嫂不在多说,便迅速吃光晚饭,小行一礼回乐安侯府继续“为国加班”。
萦芯哀愁的看着他的背影,希望他把这些话转给乐安侯孙放后,孙放能比顾毗想得更深。
察事司初立不到一年,因为太上皇不想其为世人所知,连个正经的官衙都没立。孙放和顾毗等一班察事司统领只能在乐安侯府办公。
这终归不是个长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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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且,察事司不能只监察着五州中上层,它最大的监察目标,应该是大吴各地的民生啊……
两世为人,萦芯心中无数想法无人可说,越发感觉憋屈。
顾毗是跟孙放在乐安侯府门口遇到的。
那日在事发的巷子里路过的几家人中,有一个乃是张氏偏支的郎君。
虽然当时因着乐安侯带了许多兵士,不得不忍气吞声让他搜索了府中,可是乐安侯的身份并不能让这位气性不小的张氏郎君事后不跟张氏宗子告状。
张氏宗子乃是张大司马的嫡长子,比这偏支的小郎君脑子清醒许多,他也听他阿耶提过一两句太上皇去年好像新立了个监察机构,就是叫乐安侯掌着。
能叫乐安侯在新帝登基大典的吉日半夜,不顾张氏如今大涨的情势,铁面无私的搜查张氏偏支全府的事情,必然不是小事。
所以,张宗子特意等了两日,以为乐安侯过了最忙的时候,才以晚辈之卑下帖子请乐安侯孙放到张氏老宅中行小宴,给自家子侄的不逊赔礼。
当然,顺便旁敲侧击的问问这个新设的监察机构和当日的一些内情,才是张宗子的主要目的。
倘张氏不是两任吴帝的外戚,已经忙到脚打脑后勺的孙放才不会去他府上浪费这两个时辰。
自从新帝孙钊不顾两派的争端,肆意提拔太子府署臣为近臣高官,已经初露“任人唯亲”的迹象。孙放才把初设的察事司上下捋顺,可不想因为得罪了张氏被别人摘了桃子。
因为他一直没有真正静养,孙放背上的伤如今依旧限制着他的行动。
他与顾毗几乎是同时到的乐安侯府门前,可顾毗已经身形矫健的跳下牛车,孙放却还得两个近侍小心架下车。
顾毗小行一礼后,等孙放走上两级台阶才跟上,不等走到察事司的“议事厅”,便把嫂嫂的担忧与他原话转诉了。
孙放听完,默然不语。
萦芯寄希望于比顾毗出身还高,甚至比顾禺一生还顺遂的孙放理解她的意思,根本就是缘木求鱼。
孙放其人,年轻时带兵平乱,麾下将士杀的乱民怕是只比如今的并州将军施巍不少还多。
在他看来,哪怕半年前并州处处生乱,也只是那“老好人”施巍刀兵不利,杀人手软才会绵延不绝。
顶着六月的烈阳,忍着后背的裂痛,奔六十的孙放已经被那些不知从哪国窜来的虫豸耗空了耐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