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近黄昏,残阳如血。
边宁郡郡城中炊烟处处,时时有鸡鸣犬吠之声,如若不是出城不远就能看到的浓郁绿气,这里仿佛是世外桃源。
城门处还有很多人在排着队等候入城,士兵们翻检着他们行李,偶尔有两样看得过去的东西就会塞自己怀里。
城头上坐着一名懒散的将军,看上去年纪不算大,懒洋洋地看着城下排队的人们。原本的城门校尉站在旁边,一副点头哈腰的样子。
那年轻将军打了个哈欠,说:“你这人看着多,可是油水不行啊!那些家伙一个个穿得破破烂烂,全扒了能有几个钱?”
校尉叫苦道:“可不是嘛!这些时日来的全是这种人,偶尔才能遇上几个商队,又都是有背景的,例行给两个赏钱,简直就跟打发叫花子一样。”
抱怨完,他马上换上笑脸,道:“还是得跟着岳将军您,才能吃香的喝辣的!”
岳麒麟又打了个哈欠,道:“马上就到饭点了,吃饭重要,让你的人别查了,全放进来赶紧关门!然后到你家吃饭!我馋你老婆做的饭了。”
校尉脸上笑开了花:“我那婆娘虽然长得丑,但烧菜确实是一绝!今晚准备了咸菜生滚老豆腐,包您口味一新!”
岳麒麟拍拍他的肩,道:“好!这次吃得好了,我让新过门的小娘子跟你老婆学学。”
“您放心!包教包会!”
城门处的士兵们不再盘查,把所有排队的人一股脑的都放进了城。人群中有不少精壮汉子,背着破破烂烂的包裹,进城后就没了踪影。
郡守府内灯火通明,乐声悠扬。
府内正堂中摆了张大桌,边宁郡守李惟圣正在宴请同僚。作为一郡仅次于郡守的主官,同知孙朝恩自是坐在他旁边。
就有一官道:“岳将军怎么没来?”
李惟圣淡道:“岳将军不喜热闹,也吃不惯这些俗菜,不来就不来吧。”
当下就有几名官员察言观色,开始数说岳麒麟的不是。不过众人言辞中很有分寸,并没有太出格的言论。
酒过三巡,李惟圣便道:“孙大人,听闻你一早就送了个折子进京,有何重要事,值得如此勤勉啊?”
孙朝恩笑道:“我又不像李大人您根基深厚,在朝中没有靠山,可不就得勤勉些吗?我那折子里也没说啥,这不是最近西边传来仙树的消息吗?我早年曾在古书中看到过一株仙树,名为白玉绯樱,和此树传闻十分相似。这白玉绯樱可是能延寿的仙树,极是罕见。”
“传闻未必是真,孙大人急躁了。折子里就只说了这件事吗?”
“当然不止。我参了袁郡守一本,那仙树就在他治下,他居然全无所觉,直到闹得沸沸扬扬的才为人知。光是一个治境无方、监察不力的罪名就够他喝一壶的。其次我还参了岳晋山岳帅一本,近日巫族动作频频,他却全无建树,且任人唯亲,大权独揽,军垒将佐任何根本就不跟文臣通气,有不臣之心!”
李惟圣本端了一杯酒送到嘴边,结果就停在了那里,愕然道:“孙大人,你这……参得有点多。”
孙朝恩道:“食君之禄,忠君之事而已。”
李惟圣又道:“眼下倒是有个难题,还望诸位大人想想办法。这些时日从关内来的流民日益增多,城中已经有些不堪重负。”
这时坐在最下首的一位满脸书卷气的年轻官员道:“巫域艰苦,战火纷飞,这些人不在关内好好生活,跑到关外来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