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子时。
本一直于床榻运功的汀兰忽然自榻而下,至于窗前。
明月如轮,亦有浮云相随。
黑影绰绰,似是树影斑驳,鼻尖微动,飘来一股暗香。
“何须做梁上之人,既然来了,不如下来坐会。”
汀兰身影未动,身后一道黑影潜然而下,目光紧然,只望向汀兰,眸中似有困惑和不解。
“你怎会知道我潜藏于此,莫不是诈我?”
梁上女子脚方一落地,便有些懊恼。
她的隐匿之术在辕州数一数二,几乎无人能察觉,眼前这个小姑娘看着柔柔弱弱,似乎毫无功力,怎么可能发现她。
“阁下深夜暗访,难道只是来过问在下?”
汀兰避而不答,转过身来径直坐到桌旁。
桌上摆放一套简单的茶具,汀兰素手轻拨,茶壶泄下一道沸水。
瓷中缀着已被碾碎的茶叶,将茶水自壶中倒入雅致的白玉茶杯。
清茶随热气散开,顷刻间,便茶香四溢。
南宫煜萝有些警惕地后退,鼻尖充斥的茶香醇厚清幽,令她无端地戒备。
房间之内只有她们二人,但眼前女子自发现她后,既不惊慌失措,也不叫喊他人,反倒在这沏茶,实在是诡异地很,这般行为让南宫煜萝暂时按捺住想法。
“茶具简陋,阁下若是不嫌弃,可一同坐饮。”
此处为她手中的房产之一,远离楚家。前往碧落城路途遥远,汀兰和白歌暂住于此,因此布局上也显得简陋了些。
汀兰为她沏了杯茶,神色无波无动,仿若眼前站着的不是陌生女子,而是新识好友一般。
“你为何不害怕?”
南宫煜萝看着淡定饮茶的汀兰,面露复杂之色,那镇定自若的气度令她隐隐感到不安。
莫不是她大意了?
她白日所见,这女子分明是个毫无功力的寻常女子。
汀兰不觉好笑,放下茶盏,看向南宫煜萝,声音清淡却不显冰冷,
“姑娘容颜秀美,我为何要怕?”
“你、”
南宫煜萝顿时黑脸,这人莫不是故意气她,她风吹日晒了三年,皮肤都黑了糙了,和美沾的是哪门子边。
但看对方不似作假的神情,南宫煜萝要不是知晓自己如今面貌,倒真觉得自己还像过去一样了。
心神一恍惚,脑海浮现了一幅往日画面,南宫煜萝顿时眼底闪过沉痛之色。
知晓眼下情形,南宫煜萝赶紧咬了口舌尖,疼痛令她很快回神。
看了一眼零安为她沏的茶,南宫煜萝内心一阵冷笑。
她一个深夜暗探别人闺房的江湖刺客,再怎么粗心大意,也不会将性命放在别人手上。
谁知道那茶里有没有下毒。
这女子莫不是个傻子不成?真以为她能坐下与她饮茶叙话?
“废话少说,别以为这样,就能让我放过你。”
南宫煜萝想到正事,立马用自身的威压锁住汀兰,她如今的功力锁住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轻而易举,倒不怕她逃跑。
见汀兰果真停下动作,南宫煜萝紧绷的神经放松了下来,看来的确是个普通人。
南宫煜萝沉着脸盯着汀兰,目光之深,似是要将她看穿,
“你白天腰间所佩戴的玉佩,从何而来?”
南宫煜萝提及玉佩时,面色变得十分焦急,语气中更是多了几分沉重。
自她白日在茶馆无意瞥见汀兰的玉佩后,一直心不在焉,她不会看错的,这分明就是她母亲的信物。
如今却在一名陌生女子手中。
南宫煜萝本想趁着汀兰熟睡后将其绑回住所慢慢审问,却不料一个不慎暴露了自己。
但终归,她有母亲的消息了。
一想到这,南宫煜萝便忍不住的激动。
呼吸都显得急促了几分。
她等这一天已经等了太久了,久到她都已经失去了希望。
然而如今,母亲的消息就在眼前了!
只是南宫煜萝心中有一丝不安,母亲的玉佩怎、怎会出现在一个陌生人手中。
这可是南宫家的至宝,极为珍贵的魂玉!
母亲平日里一项爱护,怎么可能会沦落到他人之手。
难道、
一想到最坏的那个猜想,南宫煜萝忍不住开始战栗,她怕事情真的如她所想的那样。
只是显然这样的结果,她接受不了。
“玉佩?”
汀兰眸色微动。
为了玉佩而来,不出意外,应是她了。
南宫煜萝看着那枚被汀兰挂在腰间玉佩,手指微微发抖。
旧物将她一下就带回到了当年,那个对她、对整个南宫家都是惨痛的夜晚。
血流满地,哀鸿遍野,哪怕她逃至无人之境,鼻尖却仿佛仍充斥着那股骇人的血腥味,闭上眼,就是父亲、族人死不瞑目的模样。
母亲假死,用密道护送她离开,却在半路被贼人追捕,与母亲被迫分散后,她被贼人逼至绝境,只能跳崖求生。
好在命大,她捡回了一条命,却从此失去了母亲的消息。
“为何你会有我母亲的玉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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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宫煜萝冷喝道。
她正欲上前摘下那枚玉佩,她母亲的东西怎能被一个外人拿去!
若是让她知道这人是用了什么下三滥的手段才从她母亲那拿到了这枚玉佩,她必定要让她付出千倍万倍的代价!
“你可是南宫煜萝?”
恍若平地惊雷,离玉佩仅有一寸距离的南宫煜萝,脸色猛的一变,眼神摄出凶光,紧盯着汀兰不放。
“你究竟是谁?”
自被灭门后,南宫一族仅剩下她一人,隐姓埋名苟且偷生了三年,如今被人一下叫破了伪装,南宫煜萝顿时惶恐,惊疑难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