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尔看了眼舒尔茨的腿:“那群猪猡是对你又用了什么酷刑吗?”长官的脸也越来越瘦削了,衣物残破,胡子很久没刮过了,看着脏兮兮,哪有昔日的高高在上的气势,现在只有街边流浪汉的气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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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比起舒尔茨的潦倒样,他也好不到哪去。他们都一个样。
舒尔茨靠近了火堆,蹲下来嚼着干巴的土豆,没说话。
加尔又说:“他们给我判了五年,你呢长官?”
“二十年。”他说的云淡风轻。
加尔自然明白其中的不平等。他斥道:“他们真不是人,等你出来你都很老了。”又说:“我的话,还年轻。”他算着日子,“我出来的话也就二十四岁,刚好,可以跟伊思结婚了。”
舒尔茨白了他一眼:“你有没有命出去可不是你说了算的。”
加尔笑的乐观:“是长官你教我的,要存活下去。”
舒尔茨鼻孔喷出两声哼哼,“等你出去的时候,你的伊思早就跟别的男人跑了,别忘了先前登克上尉与一群大老爷们的哭嚎。”囚在这儿的战俘很多都收到来自远方妻子的离婚通知书。
“不会的。”加尔对他的女友很有信心,“伊思她很爱我,前些天,我收到了她给我寄来的明信片,苏联人还算有人性,虽然明信片上只能写短短的一句话,这也足够了,没有什么在冰天雪地里收到心爱之人的信更幸福了。”
然后他又气死人不偿命的问:“长官,你收到你妻子的离婚通知书了吗?”
舒尔茨突然眯眼对他露出一个笑容:“加尔,你再说一遍?”
加尔知道,这是长官发飙的前兆。于是就改正回来了:“噢,你的妻子也很爱你,她不会跟你离婚的,那么你收到了她的信吗?”
“没有。”语调稍显落寞了。来到这后,他没再收到景澜的信了。
或许……她不知道吧,他来到这个鬼地方。
她和孩子们还好吗?还在巴伐利亚?女儿呢?她会给女儿起什么名字?乖儿子呢?身高到他哪儿了?
他一无所知。只有到晚上,躺在冰凉的木板床上,进入睡梦中与他们相聚,只有这样才能在西伯利亚孤寂的寒冬得到片刻的温暖。
加尔又在他长官残破的心上插一刀了:“别灰心长官,或许她跟别的男人筹备完婚礼再给你写信告知也不一定,毕竟她要等你二十年,总该为自己下半生幸福考虑的。”
这话说完,他就被舒尔茨揍了。
又有尸体抬过来了。
“昨晚干活的时候冻死在雪地上的,今天才发现。”雷夫说。他有时会负责搬运尸体。
登克也抬了具过来,他看着担架上死不瞑目的同僚,好心的伸手帮他盖下眼睛,“这位是自杀死的。”
几个月前他们留在驻扎地向苏联人投降,战后就一直待在这片雪原。
加尔抢着去烧尸体,舒尔茨也去帮忙,他们对烧同僚的尸体已经习以为常了。焚尸炉冒出来的暖意也很好的驱散雪原的寒冷,这是份还不错的差事。
人一多,围成一个圈聊天,太过明目张胆,很快就被看守注意到了。
几个猪猡端着枪过来抵着他们的后腰,又踢又踹,还扯着嗓子吼,逼迫他们赶紧拿工具上山伐木。
舒尔茨腿不好,厚厚的积雪,山坡高,又冷,头嗡嗡的痛,天旋地转的晕,他抬着被砍下来的树木,走得很慢。
新来的看守有点凶,“你这只德国猪,还不走快一点!”然后自他身后一脚踹他腰上。
腿站不稳,他手一松,树木倒地了,他跪在了雪坡上,经历过一天的身心摧残,终是在这个时候倒下了。
醒来的时候,还是那张令人厌恶的木板床,只有一张薄薄的被子,不过现在多了一盏烛光。
苏联女护士正细心的为他检查腿上的伤势。他的腿在早上被猪猡们踹出了红肿。
见他醒来,她略微心疼的说:“你顺从些,就不用受这些苦了。”
舒尔茨之前昏过几次了,他还有用处,苏联人不会让他死。
每次都是这个女护士对他进行护理,次数久了看他的眼神也变得微妙。舒尔茨感觉出来了。
他第一次对女护士说话了,说了句德语。
女护士听懂了。
他说,抱歉,听不懂俄语。
莎娃咬着唇,神情颇为受伤:“我知道你听得懂我的话。哥哥说了,只要你好好跟我们合作,他就不会再关你禁闭,你的徒刑也会减少。”
舒尔茨说:“我要是说了,可以立马放我走?”
莎娃摇了摇头,“你知道这是不可能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