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天下来，方婶身上看不见一块好肉。

她丈夫把她送到医院治疗，嘴里一直不停地说：“我会对你好的。”“只要你给我生个儿子我就不打你了。”“你跟我肯定能过上好日子的。”

方小明是方婶的第一个儿子。

她记得生下孩子的那天，她丈夫很高兴。

但也只是高兴了那一天而已。

生完孩子的第二天，大冬天的早上，方婶就要去河里捉鱼给她丈夫熬汤喝。

因为她丈夫喜欢吃新鲜的，她就必须赶快弄过来。

坐月子期间在冷水里待了那么久，方婶果不其然发了高烧，她丈夫觉得她矫情犯贱，丢下没喝奶的方小明和她出去打牌，方婶只能强撑着下地给儿子喂奶。

那个时候她想，要是就这么烧死了多好。

可是她生命力格外顽强，就这样了也没有死掉。

她不是没有尝试过自杀，可是每次都被她丈夫发现了。

在她第三次自杀的时候，她丈夫把方小明抱过来，用绣花针扎小孩幼嫩的小脚。

“你要是再寻死我就虐待你的儿子。”

她丈夫这么说。

听着孩子的哭声，方婶感觉自己的心都死了。

安凉山的人都叫她“方婶”或者是“方家媳妇”，久而久之，她忘记了自己的名字，只知道自己是方家的媳妇。

她觉得自己是厌恶方小明的，毕竟方小明不是自己和爱的人生的孩子，这是代表她屈辱的产物，是她的苦难。

有一次她不小心摔碎了一个碗，她丈夫用竹条使劲地抽她，她跪坐在地上，不挣扎也不反抗。

才一岁的方小明咿咿呀呀地扶着桌子走过来抱住了她的脑袋。

那是方婶生完孩子以后第一次哭。

方小明越长越大，成绩也很是优异。

她丈夫因为方小明展现出的学习能力，对她的打骂也少了些，他说：“你算得上我们方家的功臣，不过还得是我的基因好。”

方小明帮她洗碗，高兴地告诉她道：“妈妈，我以后终于可以保护你啦。”

方小明读小学的时候帮她收拾以前的旧行李，看到了她封藏起来的毕业证。

眼睛熠熠发光地问她：“妈妈，你原来是从这么厉害的大学毕业的吗？那我以后也要考这个大学！然后带你去看遍祖国的大好河山，给你买房子和车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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