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庇尔见康斯坦丁低头沉默,于是拍了拍他的肩膀,轻声道:“我给您的羊皮卷上记载了‘尼伯龙根’的魔法公式,您如果能够理解上面那些晦涩的古希伯莱文字,也不是没有机会解开这个封印,仅管这会让您短时间内提高自己的上限,不过,康斯坦丁少爷,您将要面对的会是更可怕的深渊,也许一辈子都会被关入公法庭的黑暗牢笼里。”
公法庭,康斯坦丁对这个词汇并不陌生,接受六年填鸭教育的他早已经不是那个连帝国通用的菈丁文都无法理解的稚嫩婴儿,对拜占亚帝国政治构架有过相当程度的了解,撇开帝国皇帝定期召开的御前会议以及圣弥赛亚教廷的枢机会议,权利最大莫过于这座公法庭。
这座象征大天使拉贵尔手中那柄惩戒之剑的帝国最大审判机构实际上才是这个国家最深暗的牢笼。
它由皇帝陛下直接认命的上流权贵执掌,表面看似只拥有审判权,背地却掌握着不输帝国圣堂骑士的精锐力量,任何人触犯了帝国法学家编撰的《异端成文法》都会被这只隐藏于黑暗中的巨大触手拽入深不见底的牢笼。
它既是这个强大帝国一切秩序的维护者,也是一切恐怖噩梦的制造者,康斯坦丁记忆最深的一点便是这座牢笼曾经关押过帝国的第十三任宫相俾斯迈·巴巴罗萨,这位以“铁血”闻名圣光大陆的顶尖权贵最终也没能逃过被公法庭裁决的命运。
那一晚,公法庭下辖机构裁决厅出动了半数精英围剿巴巴罗萨家族,鲜血与火焰在帝都底比斯重复上演,直至第一抹晨曦照射在城墙墙角,由圣堂骑士加赫里斯所护卫的巴巴罗萨家族全体覆灭,曾经一度在帝国史书上占有浓墨色彩的顶尖贵族从此被剔除了拜占亚帝国史官的文章册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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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解过巴巴罗萨家族悲惨命运的康斯坦丁脊背顿时一凉,这支出过“铁血宫相”,号称不输帝国十二位顶尖权贵任意一支的显赫家族竟然一夕覆灭,公法庭的恐怖武力怕是连眼前这支维斯洛特率领的黎明蔷薇骑士团都要忌惮几分。
康斯坦丁将西庇尔递过来的羊皮卷藏入袖口,抬起头,微声道:“我想生活的有些乐趣不假,但不想把自己的将来全部葬送出去,所以你可以放心,即使有一天我能够理解羊皮卷上记载的‘尼伯龙根’,也不会愚蠢到随便去尝试解开身上的封印,如果有那么一天,我不是成为能够抗衡公法庭的最大异端就是要面对死亡。”
年过半百的老主教已经很多年没有这么认真的去看一个人了,常年浑浊的灰色瞳孔忽然有着一道亮光徐徐绽放,如同一株火苗在燃烧,年迈的身躯笔挺起来。
习惯老头不正经模样的康斯坦丁有点儿手足无措,轻声打趣道:“老头,等你什么时候不想做教廷的‘牧羊人’了,来亚琛吧,我们一起到雅尔法森林掏鸟蛋去。”
教名西庇尔的大主教呵呵笑道:“要卸下这身教袍可不容易,只怕到时候没法陪您一起去雅尔法了,不过,我可以考虑替您挑选未来的公爵夫人,您知道,我的眼光一向很好。”
康斯坦丁舔了舔嘴唇,促狭着眯上一只眼,笑道:“那可得是伊丽莎白王妃那样的大美人才行。”
西庇尔摸了摸发白的胡须,伸出三根手指,做了个只有康斯坦丁才能明白的简单手势,康斯坦丁同样做了个鬼脸,跃上马车,在圣堂骑士率领的黎明蔷薇骑士团护卫下渐行渐远。
“西庇尔主教大人,您的眼睛怎么红了?是生病了吗?”迎接康斯坦丁的马队离开后,圣马丁修道院的小修女望着西庇尔红彤彤的眼睛急忙问道。
眼眶有着明显湿润迹象的西庇尔望着天空向东飘浮的白色云朵,揉了揉眼角,感慨道:“不是生病,是人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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