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着外面清凌凌的月影,我索性披上外衫,推开了门。
擂钵街的夜晚总是很寂静,鲜少会有行人,只有野犬狂吠的声音,外头没有星空,像多年前的夜晚一般,我孤身一人漫步在这般的夜色里。
可今夜似乎不同于往常。
那道路的尽头似乎站着一个人影。
我下意识警惕。
那人约莫是个少年,披着宽大的黑西装,隐约可见其瘦削的身姿,月光之下,他的影子长而寂寥,他的身形嵌在那黑暗里。
我几乎是一眼就认出了他。
那一刻,脚步像灌了铅似地扎根在原地,一切的心情都被我抛诸脑后,只余留下满腹的不可置信。
无数回忆蜂拥而上,那些透过津岛家的屋檐仰望着窄天的日夜、那个浸染着樱花和青梅酒味道的院落,怀表、里映、白猫、还有会和修治扑腾个不停的呆鸟,那些不断在眼前闪现,又消逝,最终定格在夏日祭的花火晚会上。
——“哥哥,拜托了,请一定要完好无损地回来。”
——“当然,在我回来之前,小澪替我照看好它吧。”
三年。
久到那条金鱼的骨骼也许已经干枯,久到思念已然结成厚厚的茧壳,久到在幻梦真实地在眼前展开时,我却诞生了近乡情怯般不敢触碰的惶恐心绪。
我喃声道:“……哥哥?”
少年似有所感地转过身,一如记忆里的模样,黑色微卷的发、缠绕着密密麻麻的绷带,冗长的街道像幼年时我们时常会途经的长廊,月色幽幽地铺陈其上,我们遥遥地相望。
他的尾音翘起一个弧度:“嗨,小澪。”
那声音很轻,落进风里、落进回忆里、落进我不知何时而坠落的眼泪里。
我听到他说:“好久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