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盯着那瓶药剂看了好一会儿,才忽然开口道,“我其实没做什么。”
“什么?”我一愣,没反应过来这极度跳跃性的话。
不过也只是霎那,我忽然一阵福至心灵,意识到他指的是晚宴上那个关于凉姐姐的、没有下文的话题。
——“如果小澪想听的话,我很乐意解惑哦。”
——“如果哥哥想说的话。”
修治轻描淡写地叙述,“花费了一点功夫呢。向津岛家的附属家族转告了父亲对姐姐的死讯很伤心的态度,获取渡边家私下产业的具体情报,传出渡边家秘密交易的供应商的讯息。”
“好在渡边家也不算严防死守的硬茬,这一些足够让他们‘砰’得一声,”他的手指蜷成一团,像烟花一样在空中舒展开:“像美味的骨头一样被野狗们争先恐后地分食。”
我不知不觉瞪大了眼。
这样足够熟练的挑拨离间、玩弄人心的手段,一时之间,我竟不知道该赞美修治的聪慧还是畏惧他的可怕。
“家主没有阻止吗?”我张了张嘴,丢出个很傻的问题。
“哈。”修治嘴边溢出一丝恶劣的笑意,像一条匍匐于后背上的粘腻的蛇:“等回过神来的时候,附属家族捞到并献上的好处,已经足够让他满意了吧。”
原来如此。
那些细枝末节都在我脑海里串成一条完整的线。
修治唯一没说到的,大概就是在别人眼中他扮演的角色——即使他的确已经将腐朽的世界弄得如此天翻地覆,在别人眼中,他依然是津岛家无辜的幼子。
即便是家主,即使是当事人,恐怕也没有一个能从中发现一丝一毫的不对。
所以,我茫然地低下头,只要修治想,兄长也会因为曾经对他做出的暴行而付出惨痛的代价……是的,修治从来都不是做不到,只是他想不想。
对比起他能做的那些,我那瓶爆炸液和方才那番言论,就像凉姐姐死去的那一天晚上,和修治说的“去给那群人下毒”一样荒谬可笑。